吳天遠進屋一看,卻見這間屋是一間堂屋,在小屋內升著一隻小炭爐,上面燉著一隻熱氣騰騰的藥缽。堂屋左側的廂房內設一張大床,紅羅幔帳高掛,一名十八九歲的女子擁錦被而臥。
吳天遠見那女子披頭散髮,面容瘦削,膚色蒼白,毫無血色。一雙鳳目雖然睜著,可是神光散亂,只是怔怔地發呆。見了吳天遠、徐膺緒等人也沒有任何反應,也不說話,只當他們這些人是空氣一般,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吳天遠望著那女子,覺得這女子以前或許是個美人,可是現在卻瘦得可憐,看上去已無往昔風采了。
在床邊待立著一個小丫環,也是呆呆地望著她的主母。不過不同的是,徐膺緒進一門,那小丫環便發覺了,回過頭來,望著徐膺緒。徐膺緒上前向那丫環小聲問道:“夫人今天的病況如何,可有起色?”那小丫環木無表情地向徐膺緒搖了搖頭,道:“還是老樣子,不吃也不喝,也不說話。”
徐膺緒望著床上的女子長嘆一聲,目光中流露出無限地的愛憐痛惜之意。吳天遠心想這徐膺緒與夫人的感情很好呀!他想對馬玉鳳說些什麼,轉過頭來卻見馬玉鳳的一雙妙目凝視著徐膺緒,那目光幽怨動人,似乎對徐膺緒又愛又恨,難以盡述。吳天遠便將剛要說出口的話吞回肚裡去了,心想:“原來馬玉鳳這個小妮子是喜歡上了徐膺緒了。難怪她硬拉著我來徐家,為徐夫人治病了。而那天到了我那裡求我救她姐夫時,發現我懂醫術,居然先不向我提她姐夫的事,而先問起我的醫術如何起來了。”
這時,徐膺緒轉過頭來向吳天遠道:“吳大夫,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治好賤內的疾病。”吳天遠淡淡地道:“對不起,在下無能為力。這明明是個死人,你讓我如何治?”徐膺緒聽吳天遠說他的夫人是個死人,便不高興了,怒道:“你胡說,她還有呼吸,還有脈搏,怎麼是死人?你又不上來號脈,也不問問病情,便胡亂咒賤內是死人!你這個大夫是怎麼當的?”
吳天遠道:“在下知道我這樣說你會不高興,可是俗話說:‘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尊夫人得的是心病,她的心已經死了,我怎麼救她?無論在下開出什麼樣的方子,也治不了一個決心一死的人。就算救活了,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有什麼意思?”
徐膺緒似乎知道她夫人的病根子,聽了吳天遠的話,忙上前向吳天遠施禮道:“吳大夫,我求求您!請您施展回春妙手,一定要醫好賤內。”吳天遠卻冷冷地道:“對不起,一來在下沒有這個能力,二來在下答應過先師,決不為朝庭的任何一個官員治病。”
第三章 一入侯門(六)
徐膺緒卻錯誤的認為吳天遠這是在向他索取高額的診金,當下道:“吳大夫,你明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救賤內?”吳天遠見徐膺緒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便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是打秋豐的江湖混混?你可向馬小姐打聽打聽,吳某人身上缺不缺錢?”
徐膺緒聽吳天遠這樣一說,便慌了手腳,沒了主意,望向馬玉鳳,向她求助。馬玉鳳知道現在輪到自己出場了,向吳天遠道:“吳大哥(她不再稱呼吳天遠為吳公子或吳大夫了,這樣顯得親熱些),你只不過答應尊師不為朝中官員醫治。可徐公子卻不是朝中官員呀。再說了,即使徐公子也是朝中官員,可她的夫人也不是朝中官員呀,你還是為她治一治吧。”
吳天遠卻冷笑道:“可是他的父親當的官還小嗎?洪武三年,皇上封他的父親為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傅、中書右丞相參軍國事,封魏國公,歲祿五千石,予世券。”馬玉鳳笑道:“吳大哥背得好熟呀,徐公子也未必能如你這般背出來。可是我剛才說了,他的父親是大官,可徐公子自己卻不是大官呀!”
吳天遠道:“他雖然現在不做官,可是他有這樣一個父親,你還怕他日後不當官?”馬玉鳳見說不動吳天遠,便道:“當官的和老百姓不都一樣是人?為什麼要厚此薄彼?你師父是什麼人?怎麼定下了這樣一個臭規矩?”
在吳天遠的心中,向來對師父敬若神明,聽馬玉鳳如此說,立時怒道:“你說什麼?”馬玉風只見剎那間,吳天遠的虎目中精光迸射,刺得她雙目一痛,忙閉上了雙眼,向吳天遠道:“對不起!吳大哥,小妹說錯話了。不過你身為大夫,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尊師也應該是杏林中人,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呀!”
馬玉鳳的這句話倒是說到吳天遠的痛處了,若讓他真的見死不救卻也不是他的本性。吳天遠的雙目中的精光立隱,長嘆一聲道:“先師便是李青山。”李青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