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些日子以來進入天牢的人,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出來的。如果我們讓你迴天牢去,無疑是讓您自尋死路。”宋濂卻不領這個情,冷然道:“縱然此去有死無生,老朽也不能虧了君臣大節!”
柳含煙眼見宋濂心意已決,實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當下她輕嘆一聲,向宋濂道:“既然宋老先生決意要回天牢,我們也不再勉強宋老先生。宋老先生請回吧。”
李越前聽到這裡卻不幹了,衝著柳含煙怒道:“煙姊姊,怎麼能答應宋老師,我們還可以再想想辦法!”柳含煙則苦笑一聲道:“愣子,宋老先生心意已決,你若一意孤行,只能會使宋老先生死在你的手上而已。這種結果難道是你所樂意見到的嗎?可是如果宋老先生迴天牢去,皇上也未必一定會殺了宋老先生,尚還有一線生機。”
李越前聽到這裡也不再言語,只是淚水奪目而出。宋濂見李越前真情流露,又想到李越前甘冒奇險,將自己從天牢中救出,心下感動同樣也難以言喻。他平生育人無數,可是一旦身陷囹圄,終無一個學生敢如李越前這樣冒死前來相救。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李越前的雙手,道:“為師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可是你這樣將我救出來,實令為師虧臣子之道。”頓了一下,他又拍了拍李越前的手,道:“你這個學生,為師沒有白收。”說完,他自忖此別之後當不會再有機會與李越前相見了,是以也不再與柳含煙等人道別,轉身而去。
宋濂還沒行出數步去,卻聽李應昌在其身後道:“宋老先生,請留步。”宋濂聞言不禁眉頭微蹙,心道:“我已經說得這般明白了,你們怎麼還纏著我不放呢?”是以他回頭望向李應昌時,面上微帶慍怒之色,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李應昌是多精明的人,見宋濂的神情,知道宋濂在想什麼,當下微微一笑,道:“宋老先生別誤會,既然你不願逃走,我們也不會強求老先生的。只是這裡離天牢尚遠,我們想送一副腳力與老先生。”說著,柳含煙上了江舟,從舟中牽下一匹棗紅馬來,拉到宋濂的面前。
宋濂當下也不客氣,在李越前的扶持下上了棗紅馬,只是向著三人微微一抱拳,打馬揚鞭而去。李越前目不轉睛地望著宋濂離去的背影,淚水橫流,久久不曾移動一步。李越前的心中苦悶之極,過了好一會,方向柳含煙道:“如果皇上要殺宋老師,我就去劫法場,將宋老師再救出來。”
柳含煙苦笑一聲,溫言道:“愣子,現在的情形已經非常明白了。宋老先生一心要守臣節,無論我們如何救他,都是白費力氣。我們已經盡力了。就算你從法場上將宋老先生救下來,又如何?說不定會引得他當場自戕,而你則空負弒師之名,那又何必呢?”
頓了一下,柳含煙又道:“宋老先生的一家老小都被關押在上元縣的大牢中,你想想看,在這種情形下,他總不能丟棄了他的家人,而與你一道亡命天涯吧?況且宋濂作為一代大儒,自然當恪守臣節,犯上逆亂的事情,他是再也不會去幹的。若是與你一道逃走,無異於身敗名裂,遺臭千古,他當然寧死而不為了。”
李越前頓時只覺自己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施展,方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並不是只要武功夠高就能辦到的。撅著嘴,過了老半天,他方問道:“可是大哥夜闖皇宮威脅皇上,而我又從天牢中裡將宋老師硬搶出來。如我們這樣幹是不是也要遺臭千古了?”
李應昌則笑道:“我們是江湖人,我們有我們自己的道統,不用理會那些臭規矩的。而且吳大俠隻身夜闖宮禁勸諫皇上,使得整個江湖得到保全,天下武林人士都會感激吳大俠,怎麼會遺臭萬年呢?”
李越前道:“可是我就是想救宋老師!”想了想他又道:“那我們讓宋老師也來作一個江湖人是了。這樣他就不會擔心遺臭萬年了。”
柳含煙苦笑一聲,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想在一日之內將宋老先生變成江湖人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宋老先生已至風燭殘年,也沒時間去進行那樣的轉變了。當然我們也想救他,可是眼下除非朱元璋肯下詔赦免宋老先生之外,也別無他途了。”
李越前道:“可是朱元璋會赦免宋老師嗎?”
柳含煙並沒直接回答李越前,而是反問道:“你說呢?”
李越前沒吱聲,這些日子以來,他還沒見過有哪個人被捉進天牢後還能活著出來的。答案是明擺著的,朱元璋不可能赦免宋濂的。
第十六章 師恩難報(三)
柳含煙則向李越前道:“其實你也不一定要當真同朱元璋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