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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當我意識到我的小耳朵的命運將慘時,他的那條結實的手臂已經把我凌空架起。

在我頓悟到雙腳離地的危機時,他已經把我放在客廳黑乎乎的大理石地上。

而,當我真正感到他的憤怒呼嘯襲來,那個蒲扇大的巴掌已重重地甩在我的臉上!

Chapter 1 (6)

他的敏捷、飛速、迅猛,完完全全,讓我措手不及,我捂著臉,嘟噥一句曹植的詩:“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

“說什麼鬼話?”黎峻指著我的鼻子。

“我在用婆羅門語詛咒你。”我轉過身時,看見寶貝乖不知何時回來了,正蜷縮在餐桌下專心地舔著它的高鈣牛奶。

“老子教導過你,你打別人一次,老子打你一次。女孩家家的不學好,整天打打殺殺的?”

“周瑜打黃蓋,你管的著嗎?”我揉揉臉頰,明明痛得想哭,卻在傻傻地笑,“再說,我都整他十年了。他臉皮厚了,我臉皮也厚了。”

黎峻憋得老臉通紅,忍氣吞聲地推開他的臥室門,咣噹一聲把自己關進去。那材質良好的木門厚重而堅固,可我還是聽見了他的丹田之音,“明兒早點起床,遲了不送!”

哦,反正我永遠都鬥不過你,要不你怎麼是我老子呢?

我抱著寶貝乖上旋轉樓梯,安靜地回到臥室。已經凌晨兩點,明天要早起去聖高報道的我,並沒有急著上床睡覺,而是像乖寶寶一樣端端正正地坐在亂七八糟的書桌前——當然不是複習功課,而是認認真真地將一張塔塔十六歲拍的照片撕得粉碎。

我親愛的塔塔。你知道嗎,因為你沒有像黎峻那樣的老子,所以你軟弱。

但是我不同,自十年前黎峻把我帶走那一天開始,我就註定是一名劈荊斬棘的戰士。如今,我終於可以轉到聖高,那個你曾經背棄逃離的地方,尋找你的戰場。

Chapter 2 (1)

第二天清晨,天空灰濛濛的,太陽被不斷飄過的雲朵遮住,房間忽明忽暗。我賴在床上文縐縐地想:這個被雨水淋溼的炎熱夏天很快就要過去,而寒冷的冬天仍會有我為你流下的溫熱的眼淚……

想到這裡,我不禁呲牙咧嘴地抖了抖肩膀,煩躁地狂抓頭髮。整整一年了,每天醒來都會被莫名其妙的胡說八道嚇到,只要稍微有點兒觸景傷情,就會完全無法剋制自己的思如泉湧。

不得不承認,擁有八分之一北美血統的我,繼承了中洋祖宗的諸多優點,比如中國古典美人的鵝蛋臉,歐美式深眼窩,天生自然捲的黃頭髮,修長纖細的手指……

可是,老天爺知道,我從未想過要像康柏蕙那樣成為一名言情小說作家,因為對於我來說,談一場酸溜溜的戀愛不如約人打一架來得痛快。

康柏蕙是我媽,黎峻的前妻。如眾人所知,她是一個暢銷書作家。記憶之中,她總要飛往全國各地趕一些籤售通告,整天把自己搞得瘋瘋癲癲,可卻遠遠不如黎峻富裕。

記得黎峻先生曾經非常深沉地對她說:不論是金錢,還是精神,不論是肉體,還是靈魂,你永遠都是一個貧窮的人。

——那是自我懂事以來黎峻說過的最深奧的話。然後沒多久,他們就徹底斷絕了夫妻關係。黎峻離開的時候,沒有給她留下一分錢,帶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只有一套幾十平的老房子空在那裡。

走的那天,黎峻的兩隻手無力地垂下去,目光毅韌卻充斥著兇狠的藍光,他轉過身,走向那扇以後永遠不會為他敞開的大門,好像一個突然發覺自己走錯房間的冒失鬼,毫無顧慮地將我拖走。

那時候,向媽媽正在樓下小花園用雞毛撣子抽向偉的屁股,向偉嗷嗷的哭聲立即感染了傻了吧唧的我,而我的嚎啕大哭並不能換來任何人的同情,彷彿一個被販賣的孤兒,我瘋狂地掙扎、撕咬,妄想可以擺脫他的大手。

我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地衝樓上哭喊:塔塔,姐姐,姐姐啊,我不要走……

是的,那一年,7歲的我並沒有對常年將自己反鎖在書房趕稿的康柏蕙產生過任何眷戀,唯一捨不得的人,就是與我年齡相差一歲的姐姐,她的名字是黎塔塔。可是,直到我被狠狠推進計程車,塔塔也沒有從那個黑洞洞的樓道里跑出來。

我想,我的童年大抵是孤獨空虛的,但絕不是孑然一身。因為,黎峻先生擂鼓喧天買下炒得火爆的華世博際別墅的那一天,作為商業協會主席的向老爺也拖家帶口地隨後搬來。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來,昂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