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翼抱歉地應著,我尾隨他的身後,往傳來電子舞曲的包廂走去。
Chapter 4 (3)
包間沒有開燈,角落裡的人是薛貝貝。她穿著促銷小姐的短裙子,臉色潮紅死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白翼用指頭在點歌螢幕上戳了幾下,震耳欲聾的音樂戛然而止。
他踢了一腳沙發,悶聲悶氣地說:“喂,起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他,猛地繃緊身子,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與委屈:“白翼,我們家……”話說了一半,她的眼神很快黯淡,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突然電擊一般坐起來,潑婦般地掄起胳膊,“你們一起來向我示威嗎?”
她的胳膊重重地落在我的肩上,我掩住鼻子,一股辛辣的酒精味與劣質香水的味道襲過來。白翼擋在我的身前,抓住她的肩膀大聲說:“你給我安靜下來!”
她開始發瘋地亂踢亂打,他一動不動地挨著拳頭。良久,等她的撒潑逐漸停了,他突然面無表情地拽住她的胳膊往門外拖。
高貴如他,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兇狠憤怒的表情!
白翼把她拖到走廊裡,她坐在地毯上吐了一大口,服務生和客人捏著鼻子鄙夷地圍觀過來。白翼撈了她幾下,沒有任何反應,乾脆甩開她的胳膊,渾身抽空般地癱靠在牆上,閉起眼睛,任憑別人對她的狼狽相指指點點。
“現在是慪氣的時候嗎?”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說:“不管有什麼誤會,扛也得把她扛走。”
“別貓哭耗子!狐狸精。”她仇視地抬起頭,指著我的鼻子剛要破口大罵,白翼突然衝過去,用巴掌按住她的嘴巴,說了一句“你鬧夠了吧”就將她扛起來往外走。
那個畫面難看極了,我趕緊拎起薛貝貝的手提包,追上去拽了拽她露出內褲的短裙子。
走出白金漢的旋轉門,白翼拐進旁邊的停車場,用很大力氣把她扔在地上。他從衣兜裡掏出煙,可是打火機已經被雨淋溼了,怎麼也打不著火。
他氣急敗壞地將打火機摔在地上,空曠的停車場“砰”的一聲爆裂。
我嚇得趕緊擋在他和薛貝貝中間,生怕他會動手打人。過了一會兒,見他沒什麼暴力傾向,連忙掏出打火機給他點菸,“太冷了,她穿的這麼少,先把她送回家去再說。”
薛貝貝趴在地上說:“怎麼也看不出,你還真會獻媚啊!”
白翼用胳膊攔開我,指了指她的鼻子,忽然將剛點的煙甩在她嘴巴上,速度之迅猛,我想攔也攔不住。——我從小就明白的道理,對待男人的憤怒,只要懂得看臉色什麼都順著他就行了,這是和黎峻生活十年總結出來的。可是,薛貝貝似乎並未意識到這一點,她捂住嘴唇,虎視眈眈地慢慢站起身,一巴掌甩在白翼的臉上!
Chapter 4 (4)
兩個人的戰爭,彼此的沉默怒視與僵持。我看見,兩行渾濁的眼淚,從她的眼窩汩汩地湧出來。然後,她轉過身,發瘋似的跑出停車場。
我和白翼坐在停車場的水泥地上,誰都沒有再說話。我的腦中仍然存留著她離開時流下的眼淚,充滿了訣別般的絕望。我靠在冷冰冰的牆上,說:“吵得這麼兇,是因為我嗎?”
他也靠在水泥牆上,低頭數著地上的小螞蟻,不答話。
“我的存在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困擾?”我大聲重複,“你們經常這麼鬧?是不是?”
“是。”簡短的一個字,迴盪在空曠的空間,“已經,習慣了。”
我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側臉。停車場的白熾燈蒼蒼白白地打在他的臉上,於是側臉優美而憂傷的影子就毛聳聳地映在地上,好像小時候畫報上好看的剪影畫。
我們就這麼肩並肩坐著,大概一個小時之後,薛貝貝的手提袋叮叮噹噹地響起音樂。和白翼對視了一下,拿出她的手機,看見一條簡訊,來自東方瑾,上面寫:我已到樓下。
我錚地繃緊了身子。白翼撇過頭,我趕緊調到上一條來自東方瑾的簡訊,時間是晚上7點多,也就是白翼去聖高接我的那段時間,上面寫:市醫院斜對面,昊誠大酒店,608房。
我驚慌地給白翼看簡訊,他嘀咕了一聲:“東方瑾?”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霍地站起身,拽著我往外面衝。
到市院大概花了三十分鐘。
昊誠酒店的門前,兩名迎賓員非常熱情地迎上來,白翼推開她們,甩了一句“我找人”就衝進電梯裡,一路狂奔連個喘息機會也不給自己,直到608的門牌前,他突然像耗盡了電池的玩具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