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彷彿想將我吸進他如同深淵一般的眼睛裡。我的心臟咯噔一下,腦中依稀呈現我可憐的寶貝乖,它的一雙如此與我深深對視的眼睛……
“暫時先準備這些,以後再補。”服務生推來一輛餐車似的加長手推車,珠寶首飾和衣服行李整齊地擺在上面,黎峻的臉色很奇怪,他說:“以後,你住在翔飛家。”
我撲騰一聲站起身,打翻了碗筷:“同——居?”
“什麼同居?低俗。老子都知道,在韓國叫準新娘課程。”黎峻舉起酒杯對翔飛說:“女兒給你了,自己看著辦吧。”
我靠,他是我的親老子嗎?可是這句話我不能說,這條路看似是自己摸索著在走,其實幾個老傢伙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天,我看出黎峻雖然一直在很努力地笑,可是他的笑容並不純粹,整個人都很擰巴。
Chapter 6 (4)
黎峻出去和大堂經理談話的時候,我悄悄地跟了出去。在通往三樓的緩步臺,我把手機遞給黎峻,按了播放——內容是那天下午三點,與東方瑾通電話的錄音。黎峻皺眉頭打量我一下,不明所以地問:“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沒聽見他說什麼嗎?這種人——”
“皇帝治理一個國家時,身邊不僅要有忠臣,奸臣也是必不可少的……”他語重心長地一邊不屑地說話,一邊緩緩下樓梯,我憤怒跺一下腳,氣得差一點斷氣,“你是個昏君!”
“急啥?老子還沒說完呢——聽著前半部分還挺有意思,不過後面……”他轉過身面無表情地說:“我能允許一個男人愛財,但我不允許他放蕩。”
我仍然定格在階級鬥爭的姿態,有一些難以置信地眨巴眨巴眼睛。黎峻白了我一眼,繼續下樓梯,我看見很少打電話的他,從褲兜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對電話囑咐了幾句,很快結束通話。他突然扭過頭對我說:“喂,嫁了人就消停點兒吧,我看人很準的。”
從御宴樓出來,我目視黎峻的車消失在玫瑰大道的喧囂中。當服務生將黎峻為我準備的行李塞進聶翔飛的汽車後備箱時,我猛然抬頭看見熟悉的一襲白衣,緩緩朝這邊走來。
“你——來了。”那一刻我望著他,可是我盲了。
“好像遲到了很久。”聶冰灰的黑眼圈很明顯,他遞給翔飛一個大禮包,按住太陽穴,“學校那邊開董事會,我爸顧著這邊,把會議推給了我。哥,先恭喜你。”
“一家人。”翔飛深沉地拍了拍冰灰的肩膀,“我去衛生間,你們聊。”
我愣住,見翔飛轉身登上御宴樓的臺階,頭也不回地走進旋轉門,好像故意給我和冰灰製造談話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凝視對方,在彼此越來越潮溼的眼底,怔怔地看著自己的狼狽模樣。良久,他終於慢慢地伸出手,輕撫在我冰冷的臉上:“答應我,以後別再掉眼淚了。”
我含著眼淚笑了一下,屏住呼吸,沒有回應他。
蒼白修長的手指頓了頓,在我的臉上握緊拳頭,緩緩地垂下去。他側過身,避開我如同深潭般的眼睛,微笑著說:“有什麼打算?和我哥在一起之後。”
“努力攢錢。”我仰起頭,努力望向湛藍的天空,“上帝答應我,只要攢夠一千萬,就能換取我一夜不流淚。”
“有沒有嘗試過,為一個人去付出……生,為他,死,為他……彈鋼琴……也是,為他……”他捂住胸口,聲音小得聽不清楚,“記得要好好的……為他。”
直到他從我的身邊離開,我酸澀的眼睛也沒能從天空收回來。
Chapter 6 (5)
聶翔飛出來之後,並沒有詢問冰灰的去向,似乎這種悄悄離開的結局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很紳士地為我開啟車門,驅車直奔香榭麗舍。
我們同居的第一晚,洗澡的時候,我將聶翔飛反鎖在二樓的影院房裡,然後故意將衛生巾袋子扔在衛生間的瓷磚地上,非常醒目。
他果然沒有碰我,整個晚上都躲在二樓看電影,凌晨3點的時候,他下樓了,我蜷縮在被窩裡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忽然在床邊停住了。
他故意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在假寐中沒有回答他。
幾分鐘之後,他慢慢地坐到床上,靠在床頭,他的手指微微濡溼,愛憐地輕撫我的臉,低喃著:“傻瓜,其實你每天都可以這樣安心地睡,我不會碰你。”
我的呼吸很平靜。
“只想兩個人好好的,醒來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