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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命運是一種喜怒無常的鬼怪,那圖雅與巴普的相逢,便完全是這鬼怪在作祟。
那一年圖雅二歲向左,準確的年齡已不可考,因為在圖雅混亂的記憶裡,自己前一刻還坐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中抱著某個女人肥碩的胸脯大口地吸吮著,接下來卻從背後伸過來一雙青筋盤虯的大手。一下子就他媽的把自己從那女人柔軟的胸懷裡奪了過去。
這是一個從柔軟到堅硬的過程。
隨後。
圖雅便從馬車飛向了天空!
那是圖雅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飛翔的感覺。
好在圖雅生下來便有著一種古怪的妖精天性,有時結實得如一隻小黑熊,有時卻柔軟得如同一隻小花貓,所以小圖雅跌落在那堅硬的青泥小路上時居然毫髮未損。不過幼小的圖雅一定是被嚇壞了,她竟然忘了哭,只是呆坐在車轍裡一聲不吭,睜著一雙小母牛般黑亮的眼睛盯著路邊的草叢發呆。
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老狼巴普便從那堆草叢裡偷偷摸摸地溜了出來。
當看到車轍裡這個紅髮小妖精咧著嘴,口齒不清地重複著“圖雅、圖雅……”這兩個簡單的音節時,老狼一臉茫然。接下來他略微歪著腦袋思索著,又伸出鼻子在圖雅身上嗅了嗅。幾個呼吸之後。老狼巴普一口叨住這小妖精的脖子鑽進了叢林。
“圖雅”
從此就成了這紅毛小妖精的名字。
後來圖雅斷定,老狼巴普在那幾個呼吸之間,一定曾考慮過把自己當作一份午後的甜點吃掉。
但巴普堅決否認,她說自己純粹是沉浸在理性分析和邏輯推理之中。然後做出了一個極度偏離事實的判斷——這從天而降的紅毛小妖精。是一個學習玄修的天才。
這又一次佐證了。僅僅透過表象來認識事物是不對的。
十幾年以後拉爾夫面前的沉靜少年的確是一個絕世天才,而老狼巴普所遇到的,卻不過是一個徒有其表的紅髮怪物而已!
怪物總有著某個方面的偏執。
而天才。卻是一個完整生命的卓越!
所以圖雅其實是老狼巴普從那片佈滿紫樅樹的青泥小路上撿回來的棄兒,雖然有些尷尬,但圖雅不得不承認,這隻猥瑣邪惡的老狼,其實一直在履行著一個養父所能盡到的主要職責。
嗯。
也就是說,在圖雅能夠自食其力之前,是老狼巴普一口一口把他喂大的。
不過老狼的口水與那些被嚼碎的小魔獸屍骨實在難以下嚥,為此幼小的圖雅曾努力在巴普身上尋找那溫暖而凸起的生命之源,結果當她荒謬地凝視老狼胯下那唯一可疑物時,老狼陰惻地發出一聲長嚎,毫不客氣地把小圖雅一頭撞出了洞外。
然後。
他狠狠給了圖雅一頓教訓。
在圖雅的記憶裡,與巴普相遇時他便已經是一隻老狼了,可十幾年過去了,老巴普還活得很健壯,他那滿口的狼牙一顆也未鬆動。然而歲月並沒有在巴普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他甚至還可以一口咬斷一隻土獺的脖子。
時光與死神在世間穿梭,卻好象唯獨忘掉了這隻老狼的存在。
而圖雅有時甚至會荒誕地想。
這該死的叢林黑狼,大概永遠也不會死掉……
所以。
小圖雅只能年復一年尾巴般地跟在巴普身後,忍受著巴普所謂堅韌的體格和頑強的意志訓練,而老狼那萬變不離其宗的訓練方法便是,一有機會便讓圖雅與各類野獸廝殺!
或者。
更準確地說,是圖雅被各色野獸追殺。
而隨著圖雅一天天長大,這些野獸的個頭和兇惡度也逐階遞增,由最初的小鼬鼠一直到現在的初階魔獸,圖雅已經不記得自己塗炭了多少生靈和有多少次自己差點被那些兇猛的怪物咬死。
其實。
這是與雷立用大鼎洗澡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煉體術,但在圖雅懵懂的心裡,卻把這千載難逢的奇遇錯誤地解讀為老狼肆意摧殘自己的惡行,從而暗暗滋生了某種逆反心理。
而在這個本應循序漸進收攏心性的過程裡,巴普過於放縱圖雅的本性,卻偏偏從未對圖雅提到過任何有關修煉的事情。老狼自然有他的苦衷,但漸漸地,在個性的叛逆和對這千篇一律的獵殺事件極度厭倦之下,圖雅開始覬覦外面的世界。
在過去十幾年的時間裡。
圖雅無數次嘗試從老狼身邊逃走。卻只有三次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