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就會寫信來,指點她的策論和引典上的疏失。雖然有時是時代的歧異所致,但往往卻能激發出更多思考空間。漸漸的,她也會寫信託三公子給夫子,虛心的請教…這樣博學睿智的國學老師,在二十一世紀根本是種夢想。
她不知道的是,夫子收到她的信,總是要長吁短嘆很久,還被紀侯爺搶去看。
「我遠遠的看過她兩回。」紀侯爺百思不解,「就是個個兒不高的小丫頭。真有天生宿慧這種事?」若不知道她的身分,真會以為是個成年才子,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而且出生累代薰陶出來的。
夫子難過的拭拭眼角,「聽你侄兒說,她父親原是鴻儒,只是背運,後來染上惡習,最後賣妻賣女…斯文敗類!枉費一肚子好才學!真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感激他,教出這樣聰慧的女兒,卻讓她淪落悲慘…」
「我家並沒有很悲慘好嗎?!」紀侯爺不高興了,「被你說得好像煙花柳巷似的…」
「少來。」夫子鄙夷,「不是你家夫人太厲害,你少年時也風流的趨近下流。你弟、你大侄兒…算了,我不跟你多說。」
「喂,」紀侯爺變色,「打人不打臉啊!那都是年少輕狂的事兒了…等等,難道有什麼風流流言?」
夫子不答,「有空你還是注意一下家事吧。你兒子兒媳輩分小,別真捅破天了。讓人說紀侯府只有兩隻石獅子乾淨,同樣姓紀的同樣會蒙羞。罷了,跟你說這做啥?總之不要帶累到我的兩個學生,幾十年就出這麼兩個苗子,我容易嗎我?」
原本有點凝重的侯爺立刻眉開眼笑,「怎麼?我家晏哥兒也出息了?」
夫子嘆息,「要說現在能及得上傅佳嵐,那是不可能。但是日日勤學,頑石開竅,這是鐵鐵的。所謂不鳴則已,這孩子很可能一鳴驚人。說來慚愧,晏哥兒沒在我手上成材,卻是讓傅佳嵐刺激出潛能。」
靜默了一會兒,夫子掩面,「為啥是個女孩兒啊?不走科舉也是個良師啊!蒼天啊~后土啊~」
又來了。侯爺端起茶碗。他這同窗是個驚世絕豔的料,完全良師益友型。唯一的缺點就是…在親朋好友面前忒愛感時花濺淚。
幸好他的學生都不知道實情。不然為師的尊嚴一定會喪失殆盡。
被矇在鼓裡的佳嵐和紀晏,對備受關愛的理由毫不知情。只覺得在壓力沉重如馬裡亞納海溝底的內宅,夫子和紀侯爺給他們宛如冬陽般的溫暖。
兩個大人的期待不過是他們用功讀書而已。
這對佳嵐來說比吃飯還容易,而紀晏也漸漸覺得不困難。只是三公子常常被小婢子擊沈。
等紀晏發現和同窗辯證詩書時,能輕易擊敗最有才學的學長,已經是冬天的事情了。但他依舊謙虛,而且溫和。曾經因為他身為庶子而不願為伍的同窗,紛紛刮目相看,稱讚他是謙謙公子。
不是那回事。紀晏有些悶悶的想。這沒什麼了不起…只是佳嵐不能來學堂而已。
如果她在這兒…
他不敢想下去,太殘忍了。
十九
雖然是隆冬豐雪,但是紀侯府園子還是非常熱鬧。愛好風雅的公子小姐們呼朋引伴,擁爐賞梅,吟詩作對,像是一角春景。連老祖宗容太君都會共襄盛舉,還幫著發帖給親朋間的公子小姐,熱鬧繁華極了。
但是呢,這些詩宴賞梅會,都跟嘉風樓主僕沒有關係。只有佳嵐抱著腦袋燒,因為這些亂七八糟會,不管參不參與都得送點人情往來的心意…捨不得花錢就得燒創意。
在幾次失敗後,佳嵐終於成功做出雞蛋餅乾當點心,最少看起來金黃香脆,用竹編小箱裝起來,覆以深青包袱,打上端莊嫻雅的絡子,新奇好看,吃倒是很其次的事情了。
當然新奇。佳嵐默默的想。這可是日式包袱結法,連中國結都偏日式,大燕朝見得到一定有鬼。重要的是,這些成本都很低,只是手工很煩而已。
但是這麼費工的製作包裝,她會做兩份,一份送出去略表心意,另一份是留著給
三公子吃的。
因為…這種遊樂跟他無關。就算請故舊的庶女,也不會記得問他一聲。
了(??Д?)?
原本以為他不在意,結果有回三公子忘了圍脖,佳嵐追去給他,發現他望著正在佈置的賞雪暖閣發呆,那眼神永遠都忘不了。
一種深刻的無能為力湧上來。面對一個少年被排擠得如此徹底,感到自己的無力,和漸漸冷上來的悲傷。
無法為他做任何事,沒辦法讓他加入那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