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扭過頭,輕輕地拍了一下飛鴻,潘俊搶上前去拉住飛鴻的韁繩,這才攔住歐陽燕雲。
“你幹什麼?”歐陽燕雲故作生氣地問道。
“前面就是官道了,上面時常有鬼子出沒,我剛剛問過潘璞,他說你爺爺他們走的是小路。”潘俊說完鬆開了歐陽燕雲的韁繩,“跟我走。”
在官道一側有一條小路,雖說是小路,但是卻也能容得兩輛馬車並行,不過道路卻顛簸崎嶇,駕車當然比較難走,但是騎馬倒也無礙。此時歐陽燕雲不再快跑,而是拉著韁繩保持著和潘俊並駕齊驅的狀態。
月光如華,盛夏的夜晚,草叢之中不時傳來幾聲夏蟲的鳴叫,歐陽燕雲一時間竟有種幻想,幻想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但是狂亂的馬蹄聲還是隱約地提醒著她,此行的目的是尋找自己的弟弟。而且現在亦是危機四伏,也許就在此刻他們已經被人盯上了。
兩個人快馬揚鞭,區區四五十里對於這兩匹馬來說不過是一個時辰的事情,當他們來到黑山坳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到了天空的最高點,白花花的月光斜射在黑漆漆的山崖上,竟然有種涼意。
他們下馬之後在路上慢行著,尋找前天打鬥的蛛絲馬跡。向前走了百餘米,果然發現地面上有絲絲的血痕,而在血痕的一旁有幾個一米左右的大坑,想必這定是那蟻獅所為。那血跡當然是鬼子的狗血了。
“潘哥哥,你看這裡……”歐陽燕雲指著道路一旁倒伏的荒草說道,潘俊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在那荒草叢中竟然倒著一輛馬車,那輛馬車正是歐陽雷火在離開北平的時候用的。
“是這裡沒錯。”潘俊的心跳有些加速,向四周望去,在不遠處確實有一條小路,這條小路蜿蜒向上,直插到黑山山頂,潘俊和歐陽燕雲將馬迷(拴馬的意思)在路旁,然後兩個人快步向山上走去。
歐陽燕雲尋弟心切走在最前面,在半山腰的地方果然有一塊巨石,乍看上去竟然如一口棺材一般,歐陽燕雲循著小路徑直向山頂上奔去,潘俊在那塊巨石周圍掃了一圈,見巨石後面的草倒伏得厲害,這裡應該是當時潘璞的藏身之處了。
之後轉身跟上歐陽燕雲,歐陽燕雲氣喘吁吁地跑到山頂,在白得有些刺眼的月光下,山頂上的石頭上還殘留著血跡,在山頂的一旁是百丈有餘的懸崖,懸崖中間正是那條小路。
歐陽燕雲在山頂上踱來踱去,眼睛在地面上不停地掃著,忽然她似乎發現了什麼,然後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探到懸崖邊上,然後從懸崖邊上拾起一件小小的黑色物事。
潘俊恍然覺得那件物事非常熟悉,當歐陽燕雲站起身來張開手心,眼眶中不禁噙滿了淚水,潘俊清楚地看見那件物事竟然是一隻明鬼。
歐陽燕雲曾經說過,她母親離開的時候曾經留下一隻明鬼,原來這隻明鬼一直在他弟弟的身上。
“潘哥哥,你知道嗎?母親在弟弟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了,所以他根本不記得母親的長相,這是母親唯一留下的一件東西,也是找到母親唯一的線索,所以弟弟一直視這隻明鬼如生命一般,這次來中原,弟弟之所以一直要跟來的原因便是希望能用這隻明鬼找到母親的下落。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將這隻明鬼遺棄的,除非……”說到“除非”二字,歐陽燕雲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了。
潘俊輕輕地拍了拍歐陽燕雲的肩膀,歐陽燕雲順勢撲在潘俊的懷裡,潘俊的臉上飛過一絲羞澀,然後又拍了拍歐陽燕雲的背。此時面對這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子,他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能讓她心裡好過一點兒。
潘俊輕輕地閉上眼睛,夏蟲似乎一下子也不再聒噪了,一時間潘俊似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陣陣清香傳進潘俊的鼻子之中,讓他有種心猿意馬的感覺,他有些慌亂,本想默唸《道德經》,誰知腦子卻是一片混亂,他隨便在腦海中尋找一段秘訣默背了起來。
正在此時他的耳邊忽然變得異常空靈,那種感覺猶如在零公館的時候一樣,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和快速的喘息聲,那聲音應該是個女的。而在那之後則是一陣更加慌亂的腳步聲,聽上去應該有三五個人的樣子,他們都穿著皮靴,口中不停地喊著:“花姑娘……”語調之中不難判斷應該是日本人,潘俊的身體茫然一顫,睜開眼睛。
這卻讓歐陽燕雲一怔,她奇怪地望著潘俊。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潘俊知道只要他聽得到的就一定會發生。歐陽燕雲看出潘俊的臉色有異,於是問道:“潘哥哥,怎麼了?”
潘俊向四下打量著,說道:“可能出事了,咱們快點兒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