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雨露,世界最不可或缺的東西。
往往很多時候黑暗卻比陽光更讓人心動,更有一種蠱惑的魅力。黑暗可以吞噬一切,掩蓋一切。
很多人在很多時候,盼望黑夜更甚於渴望陽光明媚的白日。
王阿貴夫婦的小茅屋內每夜細微的喘息與呻吟豈不是比白天更猛烈誘惑人。
小屋內的兩條黑影豈不更是每日子時準時淡淡地飛出,丑時準時輕輕歸來。
悅來客棧白天人很少,像是都在睡覺。
日暮臨近,客棧漸熱鬧起來。廊簷下兩盞紅紅的大燈籠隨著夜的陰暗,漸趨明亮。陰風襲來,燈影搖晃。門外客流穿梭門內語聲嘈雜,更甚於以往。一點沒有幾天前那血腥屠殺的痕跡。徐胖子親選調了前堂掌櫃與一應夥計,個個眉清目秀,應喚得當。
特意從一品香選調過來,一品香和悅來客棧本就是同一老闆。
徐胖子正坐在後堂雅舍單間,眯著眼睛,仔細對賬簿。
一撮細細灰塵飄下,落在他身後的木地板上。
平時徐胖子最討厭塵灰,每日必是仔仔細細檢查房間所有細小角落,必是房間纖塵不染他才舒心。
今日賬目對的太仔細,竟然沒有發現塵灰。或是這兩日生意好,心情也好了,竟然不再挑剔。徐胖子右手食指沾了口吐沫,粘著賬本翻到下一頁,看了許久方才合起。開啟抽屜方方正正地放好本子,方又上了鎖。挪了挪椅子,兩手斜往上伸著,出了個長長的懶腰。食指剛好繞過塵灰落下的上方。
上方屋頂有一處細小的空隙,空隙處一片瓦松動了,一隻眼睛剛才還眨也不眨地透過細小的縫兒盯著徐胖子的本子。下邊的手指繞過,上面人的眼睛一陣麻癢,像是被灰塵眯住。
蒙面人一陣顫慄,使勁眨眼,那隻眼睛卻越眨越癢。他自己本就是賣餛飩的,當然知道這種反應的後果。蒙面人快速吞下一粒丸藥,右手食指如飛梭般急點自己眼部面頰乃至頸部五處血脈**道,人如疾風彈身而起,本想往遠處黑暗地彈去,身體飛了一半忽覺心脈一陣鑽心刺痛,一口真氣不濟,人也無力摔落當地,摔在悅來客棧後庭院內。
徐胖子搖頭笑了笑,在屋內挪了幾步,本想出門看看後院是什麼聲音摔的咕咚一聲。卻忽然遲疑地後退兩步,因為他已經聽到院內說話聲。他立刻收斂笑容,屏息靜氣側耳傾聽。
而他卻再也不會想到,此刻他這屋子上方,剛才蒙面人彈起的地方,又有條人影伏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一條女人的身影,纖細的腰肢如蛇般附在瓦上,一動不動。
(二)
院內的蒙面人踉蹌著地,腳步不敢停留,起身便要再次躍起。黑暗裡四面一陣兵器作響,八條身影竄出,把他團團圍住。鐵公雞也從前廳一個小房內激射過來,在他對面輕輕站定,望著蒙面人嘿嘿笑道:“燕十三你今日還想再逃嗎?我鐵某人從漠北千里迢迢耗盡一年心血精力隨著賢伉儷來到貴地,你們卻整日避而不見。今日難得一會,如果再被你逃脫,江湖人豈不恥笑死我鐵某!”,鐵公雞的一雙鬥雞眼黑暗中閃著寒光,精光烏亮。大院四周瞬間燈火明亮,官府對悅來血案想是下了本錢,六扇門內全部出動。
蒙面人聞聽鐵公雞冷血般的話語,放眼四周,早已變了臉色。哼了一聲也不答話,變掌作刀,衝過八名官差的刀網揉身向鐵公雞切來。鐵公雞深知燕**夫婦的厲害,雖然今日只是落單的一隻燕子且不知這隻燕子眼睛已經有了毛病,自是半點也不敢馬虎應對。側身一讓,人已遠遠閃開。蒙面人又被八柄快刀鎖住。幾個回合下去,蒙面人方要發力,心脈又是一陣鑽心疼痛,瞬間渾身脫力,一名官差的刀趁此時刻已經深深划進他的右肩,雖是躲閃迅速,刀傷還是深入筋骨。蒙面人哈哈一聲長笑,一把扯開面部黑巾擲地作聲道:“且慢!”,面巾脫去,竟然是一付劍眉星目的英俊臉龐。這人赫然便是沒有易容的男燕子,大盜燕十三。
眾官差正在疲憊應對他的拼命攻擊,忽然被這一舉動激盪,全都齊齊住手,聽他是如何動作。燕十三不顧右肩鮮血噴射,左手指著一名官差仰天長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此時此地竟然碰上山西喬家五虎斷魂刀!更想不到那喬老爺子梟聲蓋世,門下竟然出了鷹庭走狗!”
喬鋼聞聽此言,微微一愣。斷魂刀與喬家這幾個字,他早已不聽江湖人提起,而今被燕十三豪氣一激,自感有辱家門,內生羞愧。燕十三便趁他這一愣的當隙貼身近前,左手順著喬鋼的胳膊下貼,黏住他的刀柄,猛一用力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