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人去年年末調任去了御史臺。”
她不知道?
上官慕想皺眉,卻還是忍下了。
仔細算起來,她與他幾乎有一年沒見了。
殷碧涵去歲初去的邊關,尚未回到安陽的時候他告假回了青州曲央又一住大半年。他回到安陽轉眼也有四五個月,其間竟然一次也沒遇上。
但是,儘管沒有見過,他還是一直關心著她的事。他知她在邊關受了重傷,知她升任郎中,甚至也知她有了女兒。
反過來,她竟然將他拋之腦後?
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上官慕的眼神卻冷了幾分下來。
“還沒有恭喜。”殷碧涵淺笑。
旁人也許會覺得她溫和可親,但是這笑在上官慕眼裡卻客套得虛偽。他不好表現出什麼,只是終於皺起了眉。
殷碧涵將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
上官慕略一沉吟。
聽起來倒的確不是什麼大事。
他想了想,說:“是否請宋大人過來一次。”
“不必。”殷碧涵幾乎立刻回絕,“事情前後我知道得清楚,不用了。”幾乎是十足的那種,上對下的語氣。
“是嗎?”面對殷碧涵難得的強勢,上官慕心裡頓生不快,他略提高了嗓音說,“就因為宋大人是殷大人一手提拔的親信?”
這一句,直指殷碧涵徇私舞弊。
殷碧涵突然笑了,“我以為上官大人過來問的,是宋員外的事。”
“的確是。”
上官慕正想說什麼,殷碧涵搶先道:“那就是了。宋員外一向專注公務,至多方式上有些不妥,卻絕不致需要勞動御史臺。”她頓了頓,刻意加重了音,“因為,她是我一手提拔的人。”
縱然殷碧涵語氣還是一徑的平靜客套,但是句子裡的意思卻近乎搶白。不說他只是為了公事,她又何曾用過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他表情冷了下來。“既然如此,慕先行告辭。”上官慕說過之後,也不待殷碧涵回答起身便走了出去。
一路上,上官慕想起在上官府的時候,想起安陽重遇,最後又想起了那個晚上。於是原本淺淡的不悅逐漸變濃,想起家裡的情形心裡更添了一股煩躁。
他臉上雖然並未露出多少怒色,腳下卻是越走越快。待他一腳跨出戶部大門的時候,突然一頓。
他苦笑了下。
果然是遇見她便亂了方寸,他竟然被她幾句話就挑得忘了正經事。
輕嘆一聲,他又折了回去。
一個時辰後,上官慕向戶部衙門外走去。
到了宋啟那裡之後,上官慕又輾轉尋過有關的幾人問話,事情倒果然如殷碧涵說的一般,並不算需要御史臺出面的事。
那麼,那封密信到底是……
上官慕想著。無意間地抬眼卻讓他腳下一頓,然後不由自主地轉了過去。
隔著櫻花樹與殷碧涵房間相對的是庫房,此刻庫房的窗邊有個人。
她躺在窗邊的軟榻上,閉著眼睛似乎在小憩。適才親切卻也疏遠的表情消失不見,只剩下平靜和溫暖。明亮的光線讓她的面板看上去白皙得一點瑕疵也沒有,輕輕落在臉上的花瓣更讓她多了幾分柔軟。
上官慕不知不覺走進庫房裡,停在她身邊。
伸手拂她臉上的花瓣。
於是那雙彷佛盛滿世間所有溫柔的眼睛睜開來,讓他溺進一片清澈透明的琥珀色裡。
果然,他最捨不得的,還是這雙眼睛。
輕嘆一聲,彷佛受到蠱惑一般,他低下頭將自己的唇貼上柔軟的粉色。
“清輝?”
她的反應,卻好像他才是剛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的一樣。
柔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還有幾乎分辨不出來的溫柔和呵護。這才是她該用來對著他的聲音。
“剛才……”
“有兩個文書。”殷碧涵說,“而且,我現在不想和二殿下沾上任何關係。”
一句話,便清楚明瞭。
“我以為你明白。”殷碧涵的聲音裡帶上些許困惑,顯然是知道上官慕剛才是真的惱怒了。
上官慕低頭,然後輕笑。
這理所當然的信任。
“二殿下不好?”他將臉貼上她的胸口,閉上眼睛。
殷碧涵意外於上官慕突然親近的舉動,卻也由著他並未反對。“陛下身子越來越差了。”她答得,似乎文不對題。
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