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錢絕不會是從他的銀行賬戶裡劃掉的。
“請繼續說,如果最後向警察彙報這些情況時,可以把錢的問題省略掉,那都是你應得的。”我明白,按照警察辦案的慣例,一旦發現與死者有關的錢款,肯定是上繳、封存、充公,然後就不知去向了,還不如留在狄薇手裡更合適。
狄薇感激地笑了笑:“謝謝沈先生,梁醫生經常說,你是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現代俠士,比起古代的荊軻、要離、專諸等等著名勇士毫不遜色——他果然沒有看錯。”
我忍不住給她逗笑了:“哈,原來我在梁醫生心目中竟然如此偉大?”梁舉排列出來的這三個人物,充其量不過是爭強鬥狠的刺客,簡直跟我風馬牛不相及,這些例子拿來形容唐槍還差不多。
“三個月前的某一天,我翻譯到了‘巫師給貓形木乃伊進行注射’的那一頁,反覆校對後交給梁醫生,他興奮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嘴裡不停地提到‘阿拉伯之神’這句話,還有一次對著電視機自語‘拯救’和‘保龍計劃’——”
我愕然低呼:“什麼……什麼?保龍計劃?”
嚴絲曾經講過,麥義也在執行一個“保龍計劃”。同樣一個片語,從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嘴裡說出來,根本不可能是巧合。
狄薇側著頭,沉思了幾秒鐘,很肯定地點著頭:“對,那天的事給我印象極其深刻,電視裡播放的是——”
我迅速截斷她的話,憑著知覺替她說出來:“是美國人允許‘紅龍’當庭自辯的現場直播,對不對?”
那一次的法庭審訊傳播面之廣,創下了全球收視率之最。據第三方調研機構統計,當天至少有超過十五億人全程收看了“紅龍”自辯的全過程,並且這則訊息在第二天登上了全球範圍內的所有頂尖報紙頭版。
“對,你也收看那個節目了?”狄薇瞪大了眼睛,萬分驚訝。
我點點頭,不知不覺捏緊了手裡的紙,突然發現自己的後背襯衫已經全部被冷汗溼透。梁舉的死,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他到底是在進行著一個什麼樣的詭譎計劃呢?
房間裡的書卷黴味越來越重,狄薇善解人意地起身:“沈先生,要不要去露臺上坐一會兒?”
我跟著起身,穿過狹窄的走廊,走上露臺。屋子裡的確很悶,壓得人有些透不過氣來,而且目光每掠過一本古籍,腦海裡就會自動把梁舉死後的慘狀複習一遍,弄得連咖啡都失去了香氣。
露臺上擺著很多瓶瓶罐罐,裡面高高低低地栽滿了各種各樣的小花,只有那幾盆常春藤生長得異樣茂盛。
陽光均勻地穿過樹葉縫隙灑下來,彷彿帶著讓人陶醉的魔力。
露臺正中,擺著一張古藤製成的躺椅,旁邊則是一張低矮的小方桌。
“我住的很簡陋,讓沈先生見笑了。”狄薇又一次表示歉意。
十萬美金應該可以稍微改善她的居住環境,不至於過得那麼辛苦。一個像她這樣的美女,在慾望橫流的大都市裡,完全可以循著另外的途徑改善自己的境遇,但她能堅強自立地安於貧困,本身就是值得別人尊敬的。
滿眼陽光碟機散了剛剛被那黑板上的字帶來的莫名恐慌,我迎著她的苦笑:“狄薇小姐,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個再賺十萬美金的機會。”
“嗯?沈先生在開玩笑?”她撩起長睫毛,眼裡閃過一陣盪漾的柔波。
“不是開玩笑,只要你肯把已經翻譯完的資料賣給我,馬上就能收到支票,怎麼樣?”
我絕不是盲目地向她施捨,而是在腦子裡迅速勾勒著梁舉與伊拉克人“保龍計劃”的關係圖。他是狂熱的醫生,但絕不是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盜墓高手,不會無緣無故拿到這些埃及文字的影印件。
梁舉死了,兇手的行動仍在黑暗中繼續,如果我能從資料入手找到某些東西,其價值又豈是區區十萬美金能相比的?
“真的?我現在就把資料給你,昨天凌晨已經全部完成……不過,我不會要錢,白送的,希望它會對你有用。”狄薇的情緒明顯好轉起來,當她明白自己的勞動沒有白費時,至少是一種莫大的心理安慰。
毫無疑問,梁舉參與了那個“保龍計劃”,並且成了其中相當關鍵的一環。他對於婦科疑難雜症的研究程度相當高深,當然可以在“龍子龍孫”誕生之前,為孕婦做最貼心的保健。
“那麼,從哪裡冒出來的十根脈搏的孕婦呢?難道這個‘保龍計劃’保的就是這個古怪的孕婦?一個人怎麼會產生那麼多脈搏……”問題越來越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