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棚和地面。沒錯,我腳下踩著的也是各種紅紅綠綠的按鈕。這一次,我的對面坐著一個滿臉鬍子、頭髮散亂的男人,他的手裡攥著一把銀色的酒壺,正在向嘴裡傾倒,略帶甜味的酒香在空氣裡瀰漫著。”
“他說‘我犯了一些錯誤,本來想透過某些手段彌補它,但到了後來發現,這個洞是無法補上的,反而越弄越糟,把更多無辜的人纏了進來。想想吧,我像女媧一樣,煉石補天,結果把那個窟窿弄得越來越大,令整個世界都浸泡在從天而降的洪水裡,怎麼辦?你能告訴我嗎?’,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這個地方。”
“我們之間隔著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隻長頸銅瓶。他指向瓶蓋,悲哀地說‘你看那蓋子,一旦拔開,竟然再也無法蓋上了’。我伸出手,拔下瓶子上的黑色金屬蓋子,向他亮了亮,然後重新蓋上。他苦笑起來‘對,以前有兩個人也做過同樣的試驗,能夠在這個空間裡掀開蓋子再次蓋上,可是事實上,瓶子裡的東西卻逃逸了出去,永遠無法再回來。我為了這個錯誤,已經卡在時空裂縫裡很久很久了,真的希望下一次能真正地完成那件事。”
“他撩開了遮蓋在臉上的頭髮,向我微笑著說‘你能幫我嗎?’,隔得那麼近,我卻無法看清他的五官。他的臉一直都在飛速變化著,像是一部高速迴圈的老虎機畫面,多看幾秒鐘,都會有眩暈的感覺。我點點頭,但他隨即指向側面的一架時鐘,上面清晰地顯示出‘二零一三’四個數字。”
“他說‘未來的期限已經很緊迫了,連重新制造一艘方舟的時間都夠,希望這一次,不再錯過。讓我想想、讓我想想,這應該是齒輪轉動的最後一圈,你明白嗎?最後一圈,最後一次機會’。”
達措揚起手臂,在自己頭髮上捋了一把,掌心裡便多了幾根頭髮。
“沈先生,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具有同樣的使命,只不過我的前生出了一點問題,竟然會莫名其妙地深入雪山冰洞。所以,我希望你能趕到那裡,將‘鷲峰如意珠’取回來——”
方星插嘴:“到底是什麼使命?我不斷地夢到那女人告訴我‘使命’兩個字,到底是要我做什麼?”
達措默然地搖搖頭:“對不起,我能看到的只是記憶的斷章,沒法告訴你全部。或許,我們的使命就是消滅那個彪悍巨人?不過我的記憶恢復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凌亂,很多細節零碎得難以拼湊,像是一大堆沒有時間編號的照片,連自己都理不清楚。”
倒計時已經進入了最後一分鐘,方星絕望地顫抖起來。知道得越多,對前路的恐懼便越深重。
“我們下一步能做什麼?怎麼進入那裡?”她的嗓音變得嘶啞而憔悴。
達措苦笑著搖頭:“如果知道,我何必來港島見沈先生,自己就可以去了,無論如何,別放棄我,我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老杜無聲地出現在黑暗裡,凝神看著達措的臉,冷峻地下了最後通牒:“血瘤擴張的速度增加了五十倍,我已經做好了將手術檯沉入深度冷凍艙的一切準備,還有二十五秒時間。”
“已經很危險了嗎?”方星焦灼地問了一句,她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不理解人體顱腔內的複雜性。
老杜聳了聳肩:“非常非常危險,所以——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液晶屏上跳躍著的紅字陡然變得沉重起來,一旦達措進入了深度冷凍狀態,很可能一生都無法解脫,除非我們找到了絕對可以醫好他的辦法。
我早就知道,人類醫學根本不是萬能的,甚至可以這樣說,人類能夠治癒的病症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人的生命還是被病痛縮短了,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深度冷凍”是西醫特殊療法中的尖端技術,但它的臨床應用頻率太低,並沒有百分之百的解凍復活把握。
“碧血靈環、玉牌、鷲峰如意珠是關鍵中的關鍵,我困在那個冰洞裡卻從來沒有後悔過,也許,冰洞裡有什麼東西是我所需要的——”
我看著達措,他的語速正在加快,雙手吃力地抓住手術檯兩側的鐵管把手。
“十、九、八、七……”四面牆壁上有二十幾盞綠燈依次亮了起來。
“時間馬上就到了——”老杜的眼神裡混合著忐忑不安與莫名興奮。在他看來,所有的治療過程,都是對人類醫學的挑戰,也是他最喜歡玩的成人遊戲。
“永遠不要放棄,沈先生,你永遠不要放棄,這是齒輪最後一次齧合的機會,否則大洪水將再次降臨——”達措的嘴唇漸漸轉為紫色,繼而這種可怖的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