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汪公與機匣有仇嗎?”
“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啊。回去問別人吧,收好神玉,很快我就會呼叫。”
“呼叫幹嘛?”
汪直卻不理他,招呼隨從,揚長而去。
胡桂揚回到城裡時已是傍晚,可他仍要出趟門,向小草道:“我要去趟何家。”
“哪個何家?哦,我知道了,去吧,記得活著回來。”
胡桂揚笑著離開。
何氏姐弟與阿寅仍住在南城的小宅子裡,幾年沒來,院子裡更顯破舊,似乎很長時間無人打掃。
何五瘋子開門,也不吱聲,像是不認識來者。
“我,胡桂揚。”
“知道是你,來幹嘛?”
“來要債。”
“嗯?我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現在沒欠,很快就要欠了。”
“這是什麼話……”
胡桂揚擠進去,站在門外,拱手大聲道:“宮中生變,你有準備嗎?”
何三塵開門出來。
胡桂揚心中暗驚,幾年不見,何三塵的模樣沒怎麼變化,神情卻與從前大為不同,再沒有當年的溫婉,越顯堅毅,像是被無數難題所困擾,她卻拒絕放棄或是退縮。
“你也聽說了?”何三塵問。
“嗯,聽說皇帝病重,怕是熬不過去。太子登基,對你和新機匣不利。”
“不過是重新討好一位新皇帝而已。”
“沒那麼簡單,十年之期差不多到了,天機船一直沒有再臨的跡象,新機匣也沒製造成功吧?皇帝的長生夢就此破碎。至於太子,你能想出他這些年來遭受多少折磨嗎?”
皇帝的長生夢就是太子的噩夢。
“那就等,等新皇帝也做起長生夢的時候,我又可以繼續造機匣了。”
“唉,你不再堅持十年之期了?”
“天機船的一個迴圈未必是凡人的一年,你說得沒錯。但是天機船肯定會再回來,肯定會。”
胡桂揚拿出神玉,“還給你,你很快就會用到它。”
何三塵微微一怔,“人人都知道神玉在你手裡,你交給我,不怕得罪太子嗎?”
胡桂揚笑道:“不得罪一下新皇帝,怎麼算是胡桂揚呢?”
何三塵上前接過神玉,喃喃道:“六年前,它是神力,現在卻只是一枚機心而已,可惜我的機匣還用不到它。”
“對那些仍視它為神力的人來說,此玉還有大用。”胡桂揚拱下手,告辭離去。
何五瘋子開門,忍不住道:“你以後會常來嗎?”
“你家太小,去我那裡吧,我請你喝酒。”
何五瘋子看一眼三姐,含糊地嗯了一聲。
回到家裡已是深夜,胡桂揚躺在床上,好入沒有睡著。
小草轉過身,輕聲問:“又要有麻煩了?”
“再大的麻煩也比不上小花、小樹兩個淘氣孩子。”
“誰把他們教成這樣的?都是你、趙阿七、蕭殺熊護著,讓我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你們本事這麼大,當初怎麼不自己生孩子?”
胡桂揚將妻子摟在懷裡,“我將神玉還回去了,再有麻煩我也不會參與。”
“唉,你倒是不想,就怕別人不同意。”
次日上午,袁茂與樊大堅到訪,這兩人往常總是下午登門,喝到傍晚才走,今天來得早,胡桂揚猜測有事。
果不其然,今天樊大堅沒有叫叫嚷嚷,從進屋開始就保持沉默,由袁茂開口。
“我是代東宮來的,東宮一直欣賞胡校尉,希望你能重回錦衣衛做事。”
“呵呵,錦衣衛人才濟濟,我能做什麼?”
“降妖除魔,還世間一個清靜。”
胡桂揚想了一會,“請袁兄回去轉告東宮,你親眼看到我仔細思考,但我還是不回錦衣衛了,沒有別的原因,懶人一個,頹廢多年,養出一身懶肉,想動也動不得啦。”
袁茂對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意外,笑道:“東宮知道胡校尉一直閒居,不可能馬上出任要職,所以希望你可以先去掌管火藥局。”
“火藥局是太監管的地方。”
“錦衣衛通常會派駐一人坐鎮,此職一直空缺,胡校尉正適合。”
胡桂揚還在猶豫,樊大堅開口道:“同意吧,你不接管火藥局,機匣就造不下去了。”
“東宮想要繼續造機匣?”胡桂揚有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