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敲多次,門內才有一名老婦的聲音問道:“誰啊?”
“陳……吏目在家嗎?我是衙門裡的同僚。”江耘只知此人姓陳,忘了問名字。
大門開啟,一名又矮又胖的老太婆抬頭眯眼看向客人,“你是我兒的同僚?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錦衣衛經歷,你兒子的上司。”
“哦。”老婦打量幾眼,不是特別相信。
江耘沒穿官服,拱手道:“聽說陳吏目臥病不起,我特意過來探望。”
“空手來的?”老婦倒愛挑禮。
江耘忍耐多時,面對一名老婦再無心情敷衍,直闖進去,“哪有上司給下屬送禮的?”
“哎,你這人怎麼沒點規矩?自稱我兒上司,我看不像,南司的人最守禮節……那是廚房。你、你……我兒子不在家,你亂闖什麼?”
總共就三間房,都很小,進去之後一目瞭然,江耘很快出來,“你兒子不是生病了嗎?怎麼不在家?”
老婦面露疑惑,“我兒子叫什麼?”
“他姓陳,在南司外衙己房任職,我是他的上司,姓江,他在家裡沒提起過嗎?”
“姓江的上司……”老婦想了一會,“你就是那個江外行吧?”
“嗯?”
“我兒提起過,說是衙門裡來了一位外行上司,屁事不懂,卻霸佔了他的書房,天天檢視沒用的舊公文,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就是我,你兒子去哪了?”江耘強忍怒火。
“我說啊,江上司,你剛剛上任不久,理該體貼下情……”
“我一句話就能將你兒子趕出衙門。”江耘冷冷地說。
這句威脅果然有效,老婦馬上道:“哎呀呀,這可不行,我們娘倆兒全指著這點月俸生活呢,江上司別跟我這樣一個老婆子見識,千萬不要為難我兒。”
“你兒子去哪了?我要立刻見人。”江耘心中越來越急。
“我兒子被衙門派出公幹,你是他上司,不知道他去哪了?”
“實話說吧,你兒子犯事了,衙門根本沒派他外出,他這是要逃亡。”
“什麼?我兒……”老婦話說一半就要大哭。
江耘抓住老婦的胳膊,厲聲道:“別哭,我能救你兒子一命,但是必須儘快找到他。”
老婦嚇壞了,“我兒沒說去哪,但我聽他一個人嘀咕著要去南方找什麼人。”
江耘轉身就走,剩下老婦一人驚慌失措。
“果然是他,難道他要去江南找姓何的女人?愚蠢,真是愚蠢至極……”江耘回到住處,換一身衣服,騎馬出門,直奔通州。
陳吏目年紀不小,又是一名文吏,想去南方只能在通州乘船。
江耘快馬加鞭,午時前後趕到碼頭,不去官府衙門,而是找朋友幫忙。
五行教合一之前,單有一個至善教,教徒以商人和船工為主,經常南來北往,江耘與這些人最熟,很快找到一位碼頭舵主。
船工在碼頭上找人再輕鬆不過,江耘這邊屁股還沒坐熱,訊息傳來,果然有一位單身客人與江耘描述一致,自稱姓江,人已上船,還沒出發。
江耘暗自冷笑,謝過舵主,拒絕更多幫助,獨自去找陳吏目。
船很小,裝滿貨物,只有一間小艙載客,在等官府放行,寒冬將至,這是今年最後一趟行程。
江耘用一塊碎銀打點船主,整整衣裳,彎腰進入艙內。
面對一名老弱的文吏,他實在沒什麼可怕的。
果然是陳吏目,他正坐在艙裡發呆,扭頭看見來者,不由得大吃一驚,“江、江大人……”以手支地想要起身。
艙裡沒有椅凳,江耘抬手,示意陳吏目不必起身,自己坐在對面,微笑道:“你自稱姓江?”
陳吏目臉色慘白,“我、我隨口胡編的。”
“沒關係,姓江就是本家,更好說話。”江耘沉默一會,伸手道:“交出來吧。”
“啊?”陳吏目滿臉驚訝。
江耘輕輕搖頭,表示失望,“我知道你姓陳,名字是什麼?”
“陳、陳遜。”
“年紀多大?”
“四十八……”
“你母親快有七十歲了吧?”
陳遜點頭。
“人生七十古來稀,像她這麼大年紀,理應享些清福。你一直沒成親?”
“有過妻子,前年病故,沒留子女。”
“還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