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好,但是,不知道羅知府有幾分把握?”劉基立刻將目光轉向了羅本,撇著嘴追問。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羅本被問得微微一愣,然後咬著牙回應。
這話說得有些過於武斷,劉基立刻搖了搖頭,冷笑著道,“知府莫非真的以為,你主公能點石成金麼?”
“點石成金的本事,未必沒有。且天下之大,也遠非先生所能想象!”羅本也大聲冷笑,站起身來,從上向下,看著劉基回應。
跟對方鬥了這麼長時間嘴,他終於明白了,自家師叔劉基,根本不是來開什麼書院,傳承師門絕學的。而是特地藉著開書院的由頭,跑來給大總管府添堵的。並且他添堵的藉口還不怎麼高明,只是固執地認為,淮揚三地的繁榮,掠奪了其他各地財富。對腳下這片土地上日新月異的變化,統統視而不見。
如果羅本沒親自跟著黃老歪、焦玉等人一道,在江灣裡建設一座座工坊。如果羅本依舊像傳統文職官吏那般,坐在衙門裡頭,只管和同僚勾心鬥角,將公務全丟給胥吏,他還真會像施耐庵一樣,被劉伯溫給辯倒。而在親眼目睹了以往一文不值的石英砂如何變成了“華麗名貴”的玻璃器皿,親眼看過了精鋼板甲和百鍊寶刀像爛菜葉子一樣,整車整車從工坊裡往外推之後,劉基所說的那些話,在他眼裡立刻變得幼稚無比。
石頭不能變成金子,但人們卻可以透過各種辦法,將石頭變成比金子更值錢的東西。沙土不能變成糧食,但有了工坊和大炮,卻能用一船沙土,換回別國的十船糧食。這,是他親眼看到的事實,勝過任何語言的雄辯!
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絕非閉門造車的書呆子所能理解。這,是一個無比廣博的領域,甚至任何古聖先賢的著述,都沒涉及到其皮毛。而羅本,則非常自豪地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新世界的大門口,自家號稱博學多才的師叔,卻還遠在數十里之外,連進入院子的道路都沒找到!
所以,此時此刻,羅本臉上的傲慢,清晰可見。坐在他對面的劉基,立刻察覺到了這種傲慢,拱了下手,非常僵硬地說道,“劉某孤陋,願聞其詳!”
“算了!”揚州知府羅本忽然失去了辯論的興趣,嘆了口氣,緩緩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師叔難得來揚州一趟,先吃飯吧!估計廚房那邊,應該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有些東西,涉及到淮揚系的安危。既然劉基不打算留下,他就不能隨便透漏給對方知曉。有些東西,卻絕非幾句話就能說明白的。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你讓一隻到了秋天就會立刻死去的昆蟲,去理解“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世界,最後的結果,要麼是把自己活活累死,要麼是把自己活活氣死,根本沒第三種可能!
“故弄玄虛!”劉基被羅本俯視的目光弄得非常受傷,皺了皺眉頭,低聲冷笑。“紅巾那套,煽動愚夫愚婦起來造反可以,卻絕非治國之道!”
“師弟錯了!”施耐庵跟劉基之間的關係畢竟更近了一層。不忍看著他平白錯過一個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想了想,放緩了語氣說道,“清源不是故弄虛玄,而是有些事情,他知道,你我不知道而已?”
“師兄身居高位,居然也有不知道的秘密?”劉基皺了皺眉頭,帶著幾分不解追問。
他倒不是在蓄意挑撥,而是憑著以往的經驗,認定像施耐庵這種掌握著一地學政大權的官員,早已走入大總管府的核心。怎麼可能,還有一些秘密的東西,讓他也沒機會看到?!
“愚兄來揚州時間尚短,最近又忙於籌備科考,所以很多地方,都來得及去看!”施耐庵笑了笑,很坦然地承認。“不過。。。。。。”
稍稍斟酌了一下,他決定拿一件不涉及任何機密的事情點醒對方,“師弟可否告訴愚兄,這幾日在集賢館所食白米,味道如何?”
“硬且糙,味如嚼蠟。除了能療飢之外,無任何可取之處!”劉基不知道施耐庵的目的,想了想,很不高興地回應。
“此乃占城那邊所產的稻米,一年兩到三熟。當然味道不會太好!”施耐庵笑了笑,主動解釋。
“占城?”劉伯溫身體猛地一僵,如遭雷擊。(注1)對於博聞強記的他來說,占城不算是什麼新鮮的地理概念。但揚州人吃占城稻米,卻是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想到先前朱重九那個水壺的比方,這占城稻米,豈不又應了源源不斷的活水麼?而占城周遭,還有安南(今越南)、真臘國(今柬埔寨)、暹羅。。。。。。
剎那間,劉基就覺得自己腦門上被劈開了一個窟窿,無數新鮮**的東西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