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殺心時,只有他,站起來據理力爭。也只有他,在這個亂世中把道義看得比山還重,寧可受自己的責罰,也不願意看到淮安軍的戰旗被陰謀所玷汙。
“都督此刻,掌控淮安、高郵、揚州三地,揹負全軍十萬將士和治下四百萬百姓期望。一步走錯,恐怕就會使得數萬人死無葬身之地。故而都督切莫。。。。。。”被朱八十一滿不在乎的動作氣得兩眼冒火,胡大夥咬了咬牙,大聲提醒。
“通甫,你先看看這個!”朱八十一卻又笑了笑,轉身從親兵手裡拿過另外一個長長的木頭盒子,將裡邊一個青銅打製的長筒拿了出來,雙手遞給胡大海。“看過這個,從這頭往遠處看。看過之後,你自然明白,我花費半個月時間蹲在工坊中,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此物?”胡大海皺了皺眉頭,將信將疑。臨來之前,他可是找心腹幕僚仔細商量過的,要怎麼樣才能讓朱都督在不太感覺尷尬的情況下,放棄最近的本末倒置行為。誰料到自家都督根本不按常理接招,一個短粗的青銅管子,就把自己給打發掉了。
但是,將青銅管子放倒眼睛上之後,他立刻就知道了,朱八十一不是在敷衍。遠處運河上的船帆,被刷的一下就拉到了鼻子尖上。非但桅杆和橫木被看得清清楚楚,連拉帆用的舊纜繩,都一根不落地被收入了眼底。
而自家總管的聲音,卻好像充滿了魔力般,繼續在耳旁循循善誘,“你把管子拉長,慢慢拉。對,不要太快,要給眼睛留下適應時間。這是三根管子套接出來的。可以自己調整長短!”
胡大海根本說不出話,屏住呼吸,繼續拉動銅管。視野裡的船帆,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連竹製船帆上的腐朽斑點,都歷歷在目。順著船帆往下移動,則看桅杆上正在曬太陽的家貓,還有正攀著纜繩淘氣的孩子。一切都那麼近,那麼真實!
作為一軍指揮使,胡大海根本不用任何人提醒,就知道手中的寶物意味著什麼。從數里之外看清楚敵軍的一舉一動,若是斥候配上,就能提前至少一個時辰發現敵情。而主將在戰鬥中能手握一件此物,則能清楚地看到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今後,戰爭的指揮模式,將發生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每一步都料敵機先,將不再是書呆子的夢囈,而是即將發生在眼前的現實。
“此物名為望遠鏡!可讓人的眼睛看遠數倍!本都督蹲在工坊中半個多月,最想得到的,就是此物!”朱八十一的聲音繼續在耳畔迴盪,聽起來依舊像原來一樣和藹可親,卻讓胡大海的額頭上,冷汗滾滾。
“末將,末將鼠目寸光,差點,差點壞了都督的大事。請,請都督重罰!”迅速後退半步,胡大海一個長揖做下去,低頭認錯。已經揣進懷裡的望遠鏡卻無論如何不肯交出來了,拼著被徐洪三等人恥笑也在所不惜。
“你怕我做錯事,斷送了整個淮安軍的前程,有什麼錯?”朱八十一笑了笑,柔聲撫慰。“不過。。。。。。”話鋒一轉,他的聲音漸漸變硬,“這個望遠鏡,卻不能給你。本都督拿著還有大用,你必須將他還回來!”
“都督,都督。。。。”胡大海弓著身子,連連後退。“末將,末將已經知道錯了。末將這次回揚州,是事先向大總管府請示過的。蘇長史親自批覆的回執,準了末將來揚州十天公幹!末將麾下的餘長史,也被都督給調去做商局主事了,末將都沒跟都督發過任何牢騷!用一個餘長史跟都督換一架望遠鏡,末將,末將已經吃了很大的虧!”
“胡說,餘主事是人,又不是物件!怎能拿來討價還價?”朱八十一知道胡大海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笑著打斷,“這件望遠鏡是樣品,上面沒有編號。鏡面也不夠大。給你們配發的,是改進過的。比這個效果還要好得多!”
“都督,都督此言當真!”胡大海猶豫了一下,從懷中將帶著體溫的望遠鏡掏了出來,戀戀不捨交還到朱八十一手上。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朱八十一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此物第一批一共造了六十架,每一架上面都有編號。每個軍,都會配發十架,由各個指揮使自行調配。但是,誰要是弄丟了,就直接撤職法辦。如果讓此物落到了韃子手裡,本人和其直屬上司,一併追究!”
“應該的,應該的!”胡大夥又驚又喜,大聲附和。他可以領十架望遠鏡,給麾下三個戰兵團長都配上一架,再配幾架給斥候。以後打仗時每個團長把望遠鏡以舉,指揮台上有什麼命令,臨近隊伍出現了什麼情況,轉個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必再等著傳令兵的到來,白白地錯失戰機!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