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就被“八卦宅”的壯觀和豪華所震撼,立刻將此地當作他們安營駐紮的場所。那時,國民黨第三軍團長兼第四十軍軍長龐炳勳得知日軍由蒙陰公路南下到了垛莊,即派出補充團,也來搶奪攻佔垛莊。補充團團長李振清看好地形,見小鬼子們都躲在劉家莊園裡,於是心中大喜,以為能吃個“包餃子”,便指揮著兩門山炮對準劉家大院南門牆猛轟起來。然而,轟了半宿,由於院牆又厚又高,也只是轟開一個小缺口,這一仗註定無法暢快。趁著國民黨轟院牆的空檔,三百名日軍分乘六部汽車,在兩輛坦克的掩護下向垛莊增援。李振清團長一邊罵劉家的院牆為什麼修得這麼結實,一邊不得不硬著頭皮與增援的日軍對峙。這時的國軍,反而被日軍夾在中間。無奈,李團長指揮著國軍,炸燬了三輛日軍汽車,繳獲一輛,也算是給龐炳勳軍長一個交代。日軍和國軍都想消滅對方,結果誰也拿不下誰,兩敗俱傷,不了了之。補充團在遺憾中撤出垛莊,遠離了劉家大莊園。
一些村民以為日本人走了,紛紛回到垛莊,結果被仍駐守在劉家莊園裡的日軍抓住8人,綁在劉家大院的樹上活活燒死。日軍撤退時,不僅把劉家茂密的大樹都砍了,將劉家的房屋也一把火燒了;還將戰鬥中打死的自己計程車兵也燒成骨灰,一併帶走。那時,劉家的幾個男孩抗戰打鬼子心切,想去投奔國民黨軍隊。二叔知道了這件事,堅決不同意,他說:“我們家絕對不能又有共產黨,又有國民黨。要打鬼子就去參加共產黨。”
1938年春天,山東省委書記郭洪濤帶著八路軍來到垛莊。二叔率領劉氏家族,敞開大門迎接自己的隊伍。二叔將變賣家產購置的槍支彈藥和已組建起來的武裝全數交給共產黨,將家裡的資財、糧食也都交給了八路軍作為軍需。到秋天,劉少雲、劉竹泉、劉幼雲、劉滋泉、劉曾浩、劉露泉、劉曾育7個男孩都參加了共產黨的隊伍。
1939年“五一”,鬼子對沂蒙山區進行第一次大掃蕩,掃蕩的隊伍不僅再次燒了劉家大院,還把劉家在夏峪村住的房子也燒了。這次,劉家連過冬的棉被都沒搶出來。
從此劉家徹底走向衰敗。
一對情侶的照片(1)
1997年秋冬,我與北京的幾個記者去了山東的臨沂市,那也是我第一次去革命老區沂蒙山。
採訪結束之後,我們去了正在開發的蒙山住了兩晚。因為還未對遊人開放,景緻好得令我驚歎。已經不記得是在去蒙山的路上還是下山之後,我們去過一個烈士陵園。大約有那麼幾分鐘,我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一塊碑文上,上面記載了一對風華正茂的青年男女犧牲在沂蒙山的事。那時我連他們是跟日本人打仗死的還是跟國民黨打仗死的都沒弄清,他們叫什麼名字也沒記住,模糊記得那男的是福建人,戴著眼鏡。那個時期,我對愛情還存有美好的期待,對生命也報以部分的真誠。憑著直覺,我相信那對青年男女之間應該是有愛情的。那麼,他們是不是大學生呢?為何從遙遠的南方跑到沂蒙山來打仗?他們葬身這裡,他們的家人知道嗎?當地人又知道他們嗎?
那些念頭一閃即逝。對碑文中那對男女的關注也只是隨意一瞥,在大夥催著“走了走了”的喊聲中,我也就輕鬆地走了。
這件事一放就是十年。
2006年9月的一天,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塊碑文中的青年男女。他們到底是誰?是什麼樣的機緣使他們從南方走到北方來,直至葬身沂蒙山?他們與當代年輕人的區別在哪裡?他們為什麼選擇了戰場,而不是其他道路?
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十年過去了,我沒有忘記他們。冥冥之中,我彷彿是受了他們的召喚,註定要與他們有一次拜謁。
我獨自坐著火車去了沂蒙山。
當老區人民聽明白我的意圖後,問:“你要找的是哪對男女?你說的這種情況,我們這裡有三對。一對呢,是陳明和辛銳夫婦,男的是福建人,是抗戰時期山東省政府的秘書長,女的是濟南大資本家的女兒,兩人都在大青山戰鬥中犧牲了,女的懷孕三個月;另一對呢,是朱瑞和陳若剋夫婦,男的是江蘇人,是抗戰時期山東分局的書記,女的是上海來的,她被日本人抓住後,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一起死了;還有一對是李林和甄磊夫婦,男的是八路軍的組織部長,大青山突圍時受了重傷,好像也死了,女的當時懷有八個月身孕,在大青山突圍中被日本人開槍打死了。”
我被問得瞠目結舌。一下子冒出三個版本令我難以選擇,而且其中兩個女八路犧牲前都懷有身孕,這種事令我震憾。
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