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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但見杯觥交錯,但聞叮噹之聲。芙蓉拿起酒壺斟酒,王有齡喝急了點,嗆得一陣大咳。芙蓉忙給他捶背,管事的大叫:“快上茶、快上茶。”胡雪巖進來斟茶,一眼看見芙蓉跟那官員親暱模樣,不覺低下了頭。

胡雪巖用長嘴大茶壺表演斟茶絕技,每個客人背後,距離三尺之遙將茶湯注入茶碗而滴水不溢——是他主動向鴇母請戰,並當場演示,博了個滿堂彩。

可不知為什麼,斟到王有齡的茶杯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戰慄地一抖,茶水注出杯外,濺到了王有齡的衣袖上。

湖州知府惱怒地叫嚷起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倒是被燙的王有齡事寧人,擺手道:“只濺到一點點,不礙事,不礙事。”

胡雪巖嚇得鞠躬連連:“小人,對不住大人……”

王有齡聽得聲音熟悉,一望胡雪巖,頓時呆住:“啊?!……”胡雪巖這才認出眼前這位戴頂子的官人就是王有齡……四目相對,悲喜交集,長長的壺嘴無力地垂下,說不出是清是濁的茶水流到地上。是淚,是無法止遏的濁淚!胡雪巖突然收起茶壺,返身朝門外衝去。

夜色清明,三星高照。夜夜春的後院裡,王有齡和胡雪巖回到芙蓉臥房,那裡早已準備好一桌酒菜。芙蓉斟酒,王有齡連敬雪巖三杯。席間,王有齡又講了胡雪巖與螺螄姑娘傾力幫他及胡雪巖流落湖州的故事,聽得芙蓉驚歎連連:“天下竟有這樣的朋友!雪巖確是江湖義俠,這樣為朋友兩肋插刀,不顧自身受天大冤屈。這說明,那天晚上我收留他沒有錯,絕對沒錯!……”

王有齡仰身大笑:“哈哈,你的眼光也不亞於我啊……”

一艘官船,悠閒地在太湖水面上盪漾。煙水蒼茫,碧波粼粼,清風徐來,湖面似有萬幅湖縐綢在輕輕抖動。湖岸水畔,蒼翠的蘆葦隨風起伏。青山如黛,遠遠近近,濃淡層疊。官船上,坐著王有齡和夫人梁冰玉,胡雪巖和芙蓉。

梁冰玉心曠神怡地撫弄古琴,彈奏的仍是《鳳求凰》。王有齡聆聽著,似乎陶醉其中,又似乎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

歡聲笑語,伴著清越悠揚的琴聲,在太湖上空迴盪,映著水波漣漣。

用過午膳,王有齡與胡雪巖商議起漕糧大事。王有齡此行,就是要儘快把浙江漕糧火速運往北京。浙江是漕糧大省,倉儲、漕運原本不難。問題是:當前太平軍控制長江中下游。原由大運河運往北京的漕糧,被迫攔腰截斷,所以朝廷頒旨:將河運改為海運。江浙漕糧,改由上海港啟運,沿海北上,進渤海灣到天津衛,然後解送北京。

說得容易,王命難違!可從隋煬帝時候起就時興的河運要改為海運,談何容易?胡雪巖遂應王有齡之請,決定來糧臺給王有齡做個幫手,但要先回一趟杭州,一為安頓家裡,二為打探漕運情形。王有齡燕爾新婚,十分倉促,覺得很對不起冰玉,也急於要在杭州覓屋居住,與意中人共築愛巢。便差手下心腹二人,先往杭州辦理租房諸事。數日後,三人別過芙蓉,同赴杭州。

胡雪巖 第一部分

回到杭城,胡雪巖匆忙見過家人後就忙碌起來,為漕糧海運的事做準備。

胡雪巖在桌上擺弄起杯盤、文房四寶,向王有齡解釋他的方案:

“為這漕糧海運,我考慮了幾天幾夜。要把幾十萬漕糧從浙江運到上海。確要興師動眾!耗費掉不少人力、財力。有齡兄,我們能不能變個法子,不帶一粒稻米去上海,照樣能將浙江漕糧運往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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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齡傻眼了:“你,你這演的什麼‘空城計’?不帶一谷一米去,到上海如何變得出幾十萬斤糧食?我們又不會玩撒豆成兵的妖法。”

胡雪巖從懷裡掏出一張錢票:“錢莊的銀票,這就是變化無窮的神符。”

胡雪巖解釋道:“我採取‘民折官辦’:帶錢直接到上海買米交差。缺多少稻米,就地補充多少,只要目的達到,這不就行了嗎?”

胡雪巖攤開一張帶來的《兩江圖輿》,放在桌上,指點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只要帶上足夠的銀票,一路乘船到嘉興、嘉善、松江、上海。只要在上海港口裝船之前,買足了稻米,交兌足夠糧款,不就沒事了嗎?”

王有齡又犯了疑惑:“這麼多糧款銀票從哪兒來?浙江藩司儲備的只有漕糧,沒有現金和銀票。”

胡雪巖又一次亮了亮手中的銀票:“所以我們要和‘開泰’合作,利用他們的莊票到上海去兌現。”

王有齡沉吟地以手指叩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