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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是雜湊而來,因此官長之間,老是鬧意見。他去新鄉之前,我很是躊躇,怕他弄不出好結果,不幸我所掛慮的事情,終於到來了。一天第三營營副同三個哨長,共同來了一個報告,指摘了孫振海十大罪狀:一、不給目兵開水喝;二、公費悉入私囊;三、膽量太小,遇事慌張;四、疑心病太大;五、言過其實……以下幾條,記不清楚了,每條底下都列舉很多的事實。

我接到這個報告,就拿去見陸將軍,請示他怎麼辦。陸將軍也接到同樣的報告,他主張我親自去新鄉查考一番。我回到營裡,略作佈置,即帶了一個護兵,當天就搭平漢車去新鄉。

我乘的是晚車,開車的時候,已經四點,過了高碑店,夜幕漸漸落下,窗外的景物都依稀辨不清楚。火車走得很慢,好像快到了磁州的時候,我問茶房:

“離新鄉還有幾站?”

茶房說:“還有四站。”

我就叮囑護兵王炳發說:“記著,再過四站,咱們就下車,不要走過了。”

“再有四站,咱就下車。”護兵又重複了一句。

叮囑好了,我把外套一圍,就在車凳上斜靠著。這時一輪皓月,正從窗外射進來,照著車內,起了一層淡黃的煙幛。我們的一些被稱為睡獅的同胞,縱橫狼藉地散亂在車凳上,有的在打瞌盹,有的卻聳著肩膀吸香菸,除了斷續的像雷似的鼾聲之外,一切都靜悄悄的。在月光下,我左右前後地看著,他們那些黃色的臉上,都滿覆著很深的皺紋,這正表明著他們都是長年在外,飽經艱苦的。到了這時,不禁也觸動我的鄉愁。火車向南賓士著,我的心頭騰起許多麻亂的思緒。過去,未來,想來想去,沒個完結。這樣沒頭沒腦地沉思著,不久也就矇矓入睡。但始終只是似睡非睡的狀態,車輪軋軋前進的聲音,我都能模糊聽見。一站一站地過去了,聽著到了四站頭上了,我驀地聽見王炳發說:“到站了,下車。”匆忙地把東西提了下車,兩人緩步向站外走。這時站臺上正停有一輛二把手小車,我就把行李捲同箱子放上去,叫車伕推著。走出站約莫大半里路,王炳發突然叫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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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左路備補軍(5)

“錯了,那不是嶽王廟嗎?”

我一聽很驚愕,抬頭一看,前面不遠果然巍然矗立著那座俎豆千秋的嶽王廟。這時我的兩隻腿就像被吸鐵石吸住了一樣,停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呆呆地直髮愣。車伕回過頭來問道:

“你們到底上哪兒去呀?”

“上新鄉。”

“錯了!錯了!這是湯陰縣呀。”車伕說完話,把車子一放,也木挺挺地站住了。

這事到現在想起來,我還不免掩口葫蘆,想不到我竟然鬧了這麼一場笑話。只記著過四站就下車,也沒想到四站過後,是否果然就是新鄉。這時火車已向前開走了,想再上去已不可能。到城裡找棧房去住宿,離車站又太遠,而且第二天早晨,又須趕回來。不得已,就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家糧食店,權行借宿了一宵。第二天絕早,乘了一輛拉煤的車,雲天霧地地拖到了新鄉。不料事有湊巧,我在北京上車的時候,遇著一位第三營的軍需長,他也是乘車回新鄉的。我在湯陰耽誤了一夜,這工夫他早已到了新鄉。我來新鄉的訊息,他已事先報告給他的營長了。

孫振海聽說我來新鄉了,一時慌了手腳,當夜就去各棧房裡找我,所有的新鄉棧房都找遍了,連個影兒也沒見到。這樣一來,益發增加了他的疑心病。他決沒料到這時我還在湯陰車站一家糧食店矇頭高臥呢。

到新鄉下車,徑到營部裡去。“孫氣”見了我,那種侷促不安的樣子,使我不禁發笑,同時也很使我詫異。還沒等著我開口,他就一口咬定說:

“我的事情,您已經查明瞭。我知道您昨天就到了,什麼事您全都查明白了,用不著我來多說了。”

我聽了他的話,曉得他是誤會了。我就向他解釋,把在湯陰縣耽誤了一夜的事告訴了他,但他始終不肯相信,仍然肯定地說,我把他的事情都已經查明瞭。

經過詳細查詢之後,才知道所報告的幾條,並不完全確實。原因只在孫振海初任營長,缺少經驗閱歷,又加神經過敏,疑心太重,處事往往不能沉著。他這次到新鄉駐防,原為防範土匪。因此他就整天想著防匪的事,看見什麼都要聯想到土匪的事上面來,甚至看見車伕小販,也要生疑心,想著這怕是土匪的探子吧。他一營人開到這裡,分做數處駐紮,他成天往來各處,叮囑弟兄,提防土匪,準備進擊。有一天,附近一個地方演戲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