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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這次招來的新兵,都是年輕力壯的良善農夫,從質的方面說,可說沒有可訾議的地方。但是他們缺乏教育,知識淺薄,民族意識,國家觀念,絲毫沒有。他們原先在家裡的時候,只想著出來當兵,可是等到入伍了,受到嚴格的訓練,即感覺苦惱,不自由,又想著還是家裡好,一心一意要逃回家去。可是軍營門崗嚴緊,於是只好跳牆。廟中的牆垣高得很,有冒險嘗試的,往往把身體摔壞,吃了大虧,只有自認晦氣。從那時候,我就常常想:中國要想抵抗帝國主義,不能不實行徵兵制。但要美滿的實行徵兵制,則又非先普及國民教育不可。可是照我國實際的情形看,若說一定要等教育普及了,國民的文化水準都一般地提高了,而後再施行徵兵制度,則事實上又不能許可。因為國民教育的真正普及,在整個的###政治問題沒有解決之前,是辦不到的。所以這就必須努力宣傳工作,使愛民族、愛國家以及各方面必要的政治認識,都能家喻戶曉,那時方可有效地實施徵兵。宣傳工作的重要性,在我們這樣的國家,萬萬不可忽視,其故即在於此。我為要補救這個“逃兵”的嚴重現象,一面對士兵加緊政治教育,一面又極力設法改良對於他們的待遇。初級官長教育士兵,大部分都是缺乏經驗,方法又欠請求。他們正在壯年,血氣方剛,性情暴躁,日常士兵偶有不是,動輒惡語相加,痛施體罰。因此難為得很多士兵暗自流淚。他們所以私逃,這正是原因之一。所以這個問題,實在非常的嚴重。《孫子兵書》上明文載著:“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與之生,可與之死,而民不畏危也。”這就是說:治軍最要緊的是要得兵心。平素訓練,不得兵心,一旦有事,怎麼能使士卒共甘苦患難,怎麼能叫士卒捨生拼死?所以我這時一再剴切地告誡初級官長,叫他們務必要把士卒看成自己的兄弟手足一樣,萬不可稍存絲毫歧視的意念。但是在那時的環境下,要根本廢除體罰,事實上還不可能。所辦到的,只是切戒官長逞意氣,胡亂虐待士兵。我特意立下一個“八不打”的戒條:一、官長生氣時,不許打士兵;二、士兵勞碌太過時不許打;三、對新兵不許打;四、初次犯過者不許打;五、有病者不許打;六、天氣過熱過冷時不許打;七、飽飯後及飢餓時不許打;八、哀愁落淚時不許打。我把這個戒條,三令五申地告誡各級官長。剛實行時,官兵們都非常的不高興,以為這樣一來,軍紀就難以維持了。後來日子一長,方慢慢地見出功效,同時逃兵的事,也無形中大大減少了。

第十六章左路備補軍(3)

我們駐在順直門外,感到種種不方便,故又移到北苑駐防。這時我把官長目兵分成四個講堂,加緊訓練:一個營長和營副的講堂,一個連長排長的講堂,一個頭目的講堂,一個特別兵的講堂。官長的基本戰術同應用戰術兩課,由我親自講授。方法、原則與應用混合起來教授,一面講原則,一面講應用。課堂上講完了,馬上就上操場演做;操場上演做完了,立刻又到野外去實習。我的教學程式是這樣的:一、我做給你看;二、你做給我看;三、講評;四、我再做給你看;五、你再做給我看;六、講評;七、你再做。從每個士兵的戰鬥動作,以至每連每營的戰鬥動作,必須經過這七道步驟。我認為這樣的講授,才是切合實際的辦法,才能免掉紙上談兵的流弊。後來十六混成旅時代的中下級幹部大半都是在這時候訓練成功的。

一天我正預備上講堂,陸將軍臨時來了個電話,問我第三營營長邱毓坤為什麼辭職不幹?我一聽,沉疑了半天,當即回覆陸將軍說:“我當面來報告。”原來第三營中哨有兩個兵偷了人家兩塊錢,中哨孫副哨官主張馬上把他們開革掉。但營長邱毓坤卻堅持不同意,把兩個兵一個撥到前哨,一個撥到左哨。前哨哨官是吳鵬飛,左哨哨官是席尊龍,他們倆看見無緣無故從中哨撥來兩個兵,覺得很奇怪,後來探問出他們曾在中哨偷錢,就極不高興。兩個哨官異口同聲地說:“中哨既然不要賊,我們也不要賊。”事情弄僵了,三營營長進退兩難,即憤而向我請假。我當時勸慰他說:“這是瑣碎事情,你何必如此固執?若竟因此動意氣,更不值得了。”他當時也沒說什麼話,待了一會,就默默地走了。

接著是兩個哨官同一個哨長來見我。中哨哨長表示無論如何不再收留這兩個兵,前左兩哨更堅決地表示不能收容。我正沒法兒辦,待要預備上課,陸將軍恰好就來了電話,詢問這件事情的經過。顯然是邱營長從我這裡走出之後,又向陸將軍那裡去辭職了。我接罷電話,即匆匆地乘馬由北苑到軍警執法處去見陸將軍。到了那兒,邱毓坤正好也在座。陸將軍問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