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一聲高喝。
包大人一驚,急忙又放下驚堂木起身,繞過木案道:“隨本府恭迎聖駕!”
眾人又是唏哩嘩啦一陣下跪。
只見一道明黃人影匆匆而入,身後還隨了大串宮娥太監,儀仗隨行,呼呼啦啦,好不威風,正是當朝天子仁宗皇帝鑾駕親臨。
“萬歲萬歲萬萬歲……”
又是一陣高呼。
“包卿平身、八王叔快快請起。都平身吧!”仁宗扶起包大人、八王爺,急忙道。
包大人與八王千歲直起身形,直望天子,面帶疑惑道:“聖上,你這是?”
只見仁宗微微嘆氣道:“朕今日獨坐宮中,只覺心緒不寧,寢食難安,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來開封府聽審,包卿,你覺可好?”
包大人聽言,趕忙躬身抱拳呼道:“微臣惶恐,恭請聖上!”
皇上點點頭,幾步走到堂側,有太監已從堂外搬入一把軟墊靠椅放在八王爺太師椅右側,請天子入座。
待八王爺隨後落座,包大人又向二人抱拳施禮,才回坐大堂,整了整精神,伸手拿起驚堂木高高舉起……
“太后駕到——”一聲高喝從堂外傳來。
眾人頓時臉色一變。
包大人雙眉一緊,面色一滯,急忙起身繞到堂前下跪,呼道:“包拯恭迎鳳駕!”
呼呼啦啦,又是一片下跪。
而包括金虔在內的一眾衙役此時卻是連吃驚的力氣都沒了。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嘖……
難不成皇帝這一家子是商量好來開封府踢場的?
一會兒一個,好像冰糖葫蘆似的,到底有完沒完?!
少頃,就見錦裙宮娥魚貫而入,拂塵太監躬身而行,御香拂路,百司儀衛,氣派竟比天子鑾駕還要奢侈幾分。兩名錦衣宮娥手持孔雀羽扇匆匆而入,兩旁一閃,現出一人。
只見此人,頭戴珍珠翠玉鏤金冠,上插夜明珠赤玉簪,顫顫巍巍,耀金晃眼,一身百鳥朝鳳紫金裙,刺繡精美,宛若活物;長髮宛若黑緞,偶有銀絲閃過,容顏好似粉雕,眼角隱見細紋,杏眼櫻唇,風韻綽綽,不難看出此人年輕之時,定是難得的絕色美人。
只是,眉宇之間,隱透狠辣,眸轉環顧,更顯威懾。
“兒臣見過母后。”
“八王趙德芳見過太后!”
“微臣包拯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陣呼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皇兒不必多禮,快快起來吧。”
劉後上前一步,握住天子手臂將其扶起,又轉頭道:“都起來吧。”
“謝太后!”眾人又呼呼啦啦起身。
“母后,今日為何會來到這開封府?”天子將劉後扶至軟椅坐下,垂眼問道。
“哀家只是聽說今日包卿家要審一樁大案,所以特來此開開眼界——”劉後瞅了一眼仁宗,啟口緩緩道。
“母后說笑了……”天子垂首道,“何勞母后前來聽審……”
“怎麼——”劉後一挑眉角,“難道皇兒你來得,哀家就來不得?!”
“兒臣並非此意……”
“那是何意?”
“兒臣只是……”
“聖上!”包大人上前一步,抱拳恭敬道,“太后既有此意,聽審又有何妨?”
“包卿……”天子轉頭,清明雙眸隱顯痛楚,定定望著面前黑臉府尹。
包大人也定定回望,雙眸不移。
少頃,龍目緩緩閉合,再開啟之時已不染半絲感情。
“既然母后要聽審,兒臣自然遵命。”
劉後柳眉一動:“既是如此,包卿,升堂吧!”
“包拯遵旨!”包大人一拱手,轉身回到案後,舉起驚堂木,猛然拍下,“升堂!”
一眾衙役總算鬆了一口氣,趕忙挺起腰板,亮開了嗓門:
“威武——”
“傳被告,郭槐!”
“傳郭槐——”
不多時,就聽堂外一陣腳鐐手鎖嘩啦作響,一個身著囚衣之人被兩名衙役壓了進來。
只見此人手腳皆被刑鏈鎖住,步履微滯,花白髮髻微散,滿面油亮反光,一雙斜縫眼,兩條掃帚眉,眼袋隨身形晃悠,一身囚衣緊繃,只能勉強蓋住此人滿身肥膘,正是幾日之前還城門與包大人兩廂對峙的郭槐郭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