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殿裡那個沉默而清秀的少年,現在已經馬上要變成一個狡詐油滑的政客王爺了。像朱平貴這樣的老實人怎麼可能是他們倆的對手呢!
阿福一邊同情朱平貴一邊暗自小心,這兩個人單獨哪一個她都能對付,但是如果站成一氣,那估計誰也對付不了。
萬萬不能讓他倆站到一塊兒來糊弄自己。
已經定了放出去的人,楊夫人乾脆俐落就辦了,又補上來幾個。阿福終於從劉潤那裡打聽到紫玫喜歡的人是誰了,姓周,就是劉潤說的侍衛裡最拔尖兒的一個,可能是家居悠閒生活讓阿福滋生了無窮的好奇心,知道是誰之後她更加好奇:他們是怎麼,呃,勾搭上的?
劉潤笑著說:“這個我可不知道了,我又沒盯在他們誰後腦勺上等著捉姦去。夫人想知道自己去問紫玫不就得了。”
阿福訕訕的:“她當然不說……”
朱平貴來向阿福辭行,又鄭重把朱氏託付給她。阿福難免覺得好笑。朱氏是她親孃,阿福豈無照顧的道理。可見朱平貴讀那幾年書把腦袋讀呆了,他的想法是,朱氏該他奉養,阿福是出嫁的女兒,這中間是他親,她疏。阿福不管他那套,只說:“你儘管去吧,母親這裡有我。”
“武家伯父的事,實在是給王爺添了麻煩……”
知道是麻煩就別說了啊。
這一邊說著麻煩,一邊給人找麻煩算怎麼回事?
其實這話應該說反了,要不是阿福嫁了李固,朱家才不會遇到這一重重一道道的麻煩事呢。說起來,倒是王爺給朱家和武家添了麻煩才是——唔,武家的事還要另說,畢竟還沒有完全查清楚。
“哥哥說哪裡話,都是一家人。”
阿福說的時候,難免有點心虛。
是一家人不錯,可是有些話卻是沒辦法攤開來和他說明白的。
為了他好——還是別讓他擔那麼多心事了。
阿福送朱平貴出去,轉頭一想,李固是不是也是這種心理?不想讓她擔心,所以外頭即使有難為的事情也瞞著她。
可是現在這些事都長著腿跑進家裡來了,李固再怎麼防,也防不勝防。俗話說,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要是能一下子痛痛快快把這麻煩解決了就好了……不過阿福也知道這不可能。
得到了多少,同時也得承擔多少。
這或許就是權勢富貴要人們付出的代價,你享受了,你也要付出。
正文 八十 治標 三
送走了朱平貴,阿福請人將朱氏接來。不知是不是夏天到了的緣故,朱氏清減了不少,人倒還算精神,穿著件半舊的綢緞褂子,扶著小丫頭的手進了門。
“母親坐。”
阿福覺得這話有點不大好開口,一旁楊夫人挺身而出,清清嗓子說:“今日請朱夫人過來,原是有件事情……”
朱氏忙說:“楊夫人不必客氣,有話直說就是。”
楊夫人老實不客氣也就有話直說了。自然,她沒提起武姑娘是被人唆使的,只是隱晦的點了出來,武姑娘已經不是“姑娘”了,不知道離開京城之後是不是……嗯,在外地已經嫁過人,又或是別的什麼可能。雖然她說的委婉之極,朱氏一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臉色還是難看到了極點。
這時候對女子名節的看重,雖然還沒到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份上,可是任是誰家聽到自家已經訂過親未過門的兒媳婦竟然已經……朱氏腦子裡這會兒肯定被“無恥”“騙婚”這些念頭全佔的滿滿的,阿福輕聲說:“關於武家伯父的事情,一時沒查出什麼結果來……”
“他算哪門子的伯父!”朱氏毫不客氣:“不要再提那家人!”
“但是,”阿福問:“當年咱們和武家畢竟是有婚約的,當時應該還寫過書紙約定吧?”
“哪有寫。”朱氏說:“你爹只是和武家口頭訂下,送了兩樣訂禮——一對鎦金簪子,兩樣酒,換了八字。”
這就更好辦了。
“母親不需生氣,既是如此,這親事作罷了就是。”
朱氏忽然想起來:“武家那個……”她下面兩字不雅,硬是嚥了回去:“還住在王府裡呢是不是?”
“正是。”
“快趕她走!昨兒武家還打發人來問我她家姑娘的事情,我以為是你留她……那她爹被綁的事,也肯定真不了!保不齊就是想騙錢,你可不要上了當。”
阿福和朱氏講了他們先將朱平貴打發走的舉措,朱氏說:“理虧的又不是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