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祁鳳翔回過頭來,眼神有些不可測的深沉。
“為什麼要擋那一掌?”
蘇離離道:“你受了傷就帶不出我來,我受了傷你還能救出我。我想活命,只能先予後取。賭他還記得當年的事,難得僥倖。”
祁鳳翔看不出作何情緒,似乎有那麼幾分讚許的意思,“你一念之間能想到這麼多,也很不容易。但時繹之的掌力沒人擋得起,一擊斃命。”
蘇離離道:“上京城破之日你救了我一次,我不願欠人情,還你一次。”
祁鳳翔定定地聽完,看著她不語,良久淡淡笑道:“好。現在鑰匙有了,我們說說那匣子的事吧。”
蘇離離並不驚訝,也不奇怪,順著他語氣淡淡道:“我猜言歡沒有等到你贖她,是絕不會告訴你實情的吧。”
“她比你實際,雖功利了些,也算得上聰明。”
蘇離離審慎地問:“她怎麼樣了?”
祁鳳翔停頓了片刻,“該怎樣便怎樣。”
蘇離離只覺一股涼意從頭蔓延到腳,“你殺了她?”
祁鳳翔嗤笑道:“你不也拿她當過替身,現在貓哭耗子了?”
蘇離離將臉埋在被子上,沉默片刻,抬頭時眼睛有些潮:“她很可憐。從小就跟在我身邊。我爹死的那次,我摔傷昏迷不醒,官兵為找我,要放火燒山。她的媽媽,就是我的奶孃,帶著她出去止住了他們。官兵走了,奶孃死了,程叔揹著我逃到關外。”
“我花了四年的時間才在京城找到她。那時候她見到我哭了,求我救她。可我想盡了辦法也沒能救得了她……她也漸漸變了。她無非是想找一個依靠,你本可以對她好些……”
祁鳳翔打斷她道:“你想得太簡單了。你不顧京城危險來尋她,她卻能出賣你。有朝一日難保不把這個真相出賣給別人。女人的怨恨,有時很沒有道理。我封她的口也是幫你的忙。若是別人,未必如我對你一般溫柔。你想想程叔吧。”
蘇離離一個寒戰,“我不知道什麼匣子。”
祁鳳翔搖頭道:“太急噪了。說謊之時切忌心虛,要耐心找到最佳的時機,讓謊話聽來順理成章。”他撫膝而坐,衣袖上繡的暗紋花邊落在白衣底襯上,神情落落大方而收斂內涵,不似定陵的曖昧危險,不似扶歸樓的英越出眾,反倒像世外散人一般蕭疏軒朗。
“已故的戾帝做太子時,有一位老師,”他起音揚長,像講一個悠遠的故事,“也就是太子太傅葉知秋。相傳他有經天緯地之才,鬼神不測之術,展生平之所學,著出統御天下之策。先帝看後大為讚許,令良工巧匠以鋼精鑄匣收藏,用奇鎖鎖上。世人稱之為天子策。”
祁鳳翔今夜似刻意要跟她多說些話,續道:“傳說那鋼匣淬錳鍍金,可千年不鏽,若非三稜鑰,便是刀劈斧砍也打不開。先帝將匣子留與葉知秋,令只傳繼位之君。然而昏君登基時,不知與太傅起了什麼齟齬,葉知秋竟離朝而去,不知所蹤。那天子策也失了下落。”
“從此人們便傳言,天子策得之便能得天下。昏君雖登大位,卻因失了這個匣子,故而失了天下。”
蘇離離無奈笑道:“天下之道,紛繁複雜,能裝在一個匣子裡,你信?”
祁鳳翔便也笑道:“我正是有些不信,所以好奇。”
蘇離離仍是笑,“我也挺好奇,這麼個東西害了我父母家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祁鳳翔往她身邊挪了一挪,溫和道:“蘇姑娘,你還小,歷練有限。在我眼裡,你是晶瑩透徹,無所遁形的。你每說一句話,我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從被角拉出她纖細的手指,“不要跟我說謊,好麼?”
蘇離離手一縮,沒縮掉。他溫柔地捏著她的手,溫柔卻不容抗拒,讓蘇離離頓時毛骨悚然,不知他意欲何為,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做出了抗拒的姿態。
祁鳳翔卻兀自用拇指摩挲著她的掌心,似研究般問道:“你做棺材怎地沒有繭子?”
蘇離離本已緊張到了極至,幾乎是咬著唇道:“我這些年不做改板,卸料的事。”
祁鳳翔從艙角抽出一個木盒子,一手揭開蓋子,叮叮噹噹倒出十餘根兩寸長釘,釘頭四稜鋒銳尖利。祁鳳翔拈起一枚道:“這個東西叫做斷魂釘,可以從你手指尖釘進去,直到指根。定陵那夜你也看見默格用了。我猜你看見他那張臉定然怕得說不出話來,所以還是我來吧。”他彷彿處處替她著想。
蘇離離聽得分明,一急之下,手舞足踢想掙扎開去,卻哪裡鬥得過祁鳳翔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