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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長江如何?”

蕭如扭回臉看著他,面上依舊是淺笑、那讓吳四心中痛傷不已的淺笑。吳四心底一痛——就算你是個清明睿智的女子,但請不要再這樣笑了好嗎?

不要!

吳四輕輕道:“留下來。我雖不是什麼英雄。但以我之簫,伴你之歌,也未嘗不是一場簫歌百年、歲月靜婉的美好。”

蕭如的手卻恍如微風般地在他臉上輕拂了一下,輕到彷彿根本沒有接觸過。那卻是她與吳四相交多年來唯一的一次肌膚相觸了。

只聽她輕輕道:“我付出的,我擔當。”

“就是沒有人來聽的一曲,難道你就不能自己把它唱完嗎?”

說完,她就走了。

——沒有人來聽的一首歌會是首什麼樣的歌?是不是她臨去時在風中的低唱?是不是就是《詩經》中千百年前的那個女子就唱過的《終風》?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

於焉笑傲,衷心是悼;

——你就象那呼嘯而過的風一樣,如此偶過,如此暴躁。當你呼嘯而過後,我都不知那曾在我鬢髮間如此姿意笑鬧的舞蕩是不是僅只是一場無心的玩笑。

——而我只能灑然的矜持,裝著這場人生可以繼續笑傲;沒有人知道我心裡的千迴百轉,如沒有人知道我對自己的形影相弔……

終風且霾,惠然肯來;

不往不來,憂憂我思。

……

順風老廟也已沉入夜色。但這夜並不靜寂。蕭如曾跪拜默禱的月老像前,這時聚坐了十幾個人。

這十幾人俱是分屬石、柴、王、孟的九姓中人。蕭如當年與袁老大定約之時,本只是個玩笑。那時她還是個好年輕好年輕的女孩兒,她把她的約定告訴過她在九姓中的一個閨中密友。那時、她還相信著幸福,同時也相信“朋友”。——想到這兒,蕭如輕笑了——所以,今晚才會有這麼多人來,因為他們知道她的那個約定。

如果她能幸福的話,他們總有一大堆理由來阻止她的幸福;如果她終於不幸,那將是一出多麼好看的好戲!他們要來親眼瞧瞧這個一向自負超卓的女子是怎樣被生活壓成不幸的。

蕭如吸了口氣,定下心來才走進那偏殿裡去。

石、柴、王、孟四姓之人正聚坐在那裡。他們等得很有一會兒了。他們已知袁辰龍今夜已不可能親至,正要在她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的頹敗之色。——只要有一絲,他們就會裹脅著種種善意、先見、同情……惡狠狠地撲上來,嘶咬掉蕭如那最後的一點自恃與尊嚴的。

但蕭如只是微笑,同時也並不掩飾她心底的憂傷。

不掩飾的憂傷也自有它一種高潔的不容輕辱的傲氣。座中人見到她這種神態就不由不恨,恨不能撲上來將之撕碎。

石庭先笑道:“阿如,大家都來看你了。”

蕭如微微一笑。

旁邊人猶嫌他說話過於委婉,另一個長相不錯的女子便啞聲笑道:“聽說如妹把供在採石磯莊上祠堂裡的庚帖都叫人專送了來。怎麼,這等喜事兒也不告訴大家夥兒一聲,就不讓我們代如妹高興高興?”

蕭如微笑道:“那倒不是,我知道大家等這一天都等了好多年了,不特意告訴大家也都會趕來的,難道不是嗎?”

她含笑將眼向在座之人一一看去,在她那清亮的目光下,有幾個人不覺微生慚愧,低下了臉。

那聲音發啞的女子卻似與蕭如有著深嫌。只聽她笑道:“就是呀,大家都等著看我們九姓中最負麗名的女子最後怎麼收場呢。”

蕭如淡淡道:“收場也很一般。只要是個人,還能如何收場呢?不過我喜歡這樣的收梢。”

說著,她一振神色:“大家久想觀禮,那蕭如倒不好違了大家夥兒的興致,倒要就此謝謝諸位了。”

說著,她整整容色,雙手拿了個溼帕子在臉上輕輕一拭,拭過的面容在燭光下就顯出種別樣的風致炫燦。只聽她輕輕吩咐道:“水荇兒,點燭、上香。”

座中人都一愕,連水荇也一愕。她一向聽小姐的話,當下拿了一雙在金陵城帶來的燙金紅燭,那燭上有巧手匠人細雕的龍鳳呈祥圖樣。她輕手輕腳地又點起了一束香,靜靜插在月佬像前的那個香爐上。一股優檀的香氣就在這久無煙火的偏殿裡瀰漫開來。蕭如不看眾人,自顧自定定地看著那個月佬——縱是你千萬恩惠贈我以紅線,我以萬千柔情將之繫於彼此的腳腕,看來今日還是牽不來那個人了。

但牽不來又何妨?——她一揚眉。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