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很嘮叨,只管嘴上痛快,一點也不顧及蘭桂在旁邊的感受。形勢比人強啊,蘭血書生感嘆著,要麼縮頭重做懶鬼,要麼將蘭桂鍛鍊成藍、血、怪、傑!兩者必居其一。
“有件事和你商量下,”蘭桂岔開婦人對房子的熱情,“馮諼大哥跟我說了,想讓我陪他出趟差,去薛邑,六天後走。”
婦人果然煞住性子,睜大眼睛,站住不走。
“是嗎?要去多久?”
“不一定,可能久可能不久。”
“我們還是新婚呢。”婦人打算哭兩滴眼淚。
“你不知道,這可能是我的機會呢。”蘭桂混同著蘭血書生的聲音嘟囔道。
婦人又開始走了,有十分之一秒的時間把舌頭忘記了,之後,她的聲音:
“哎呀,我們到了。傳舍長,傳舍長夫人!”
漆氏叫門。
“哎喲,是蘭桂夫人啊,還有蘭桂啊,失禮了,我們就來。”
門裡響起傳舍長夫人熱情的聲音。
“去薛邑可別亂來,別跟馮諼那樣放蕩,我可都能聽到呢。”
在門將開未開前,漆氏叮嚀囑咐。
第十三章 一小步的快樂
五花馬,千金裘,脫脂牛奶,深海魚肉。傳舍到代舍只需一小步,卻代表著此點到彼點的一大步。人生有三大隱蔽的不痛快:一,看人得意;二,看人輕巧地得意;三,這個人是自己的朋友。你不同意這個命題?我很樂意為你改為——人生三大痛快:A,看人得意;B,看人輕巧地得意;C,這個人是你的朋友。在痛快不痛快上我們別過於糾纏,不然誰都只會不痛快。
馮諼帶我來到一個庫房,裡面的竹簡稱得上汗牛充棟,不過大都是散簡,凌亂堆積。馮諼從中扒拉出一片竹簡遞給我,上面寫著蝌蚪文,於是,才華橫溢的蘭血書生將老實巴交的蘭桂推到前面。
“這是債券,一個叫張大民的人的債券,他欠了五斗穀子,到現在應還十鬥穀子。”馮諼說。
欠債的人真不幸福,欠債到了該還的時候那簡直更不幸福。蘭桂拿著竹簡,一臉茫然,該做什麼?怎麼做呢?於是諂笑不需醞釀,勤快地飛奔出來。許是諂得目不忍睹,馮諼掉頭回顧。
“把這收拾收拾,歸置歸置。”
說得有點含含糊糊,馮諼怕語氣帶有命令,話剛說完便投入行動。
耶!諂笑或許對趙大爺他們沒有用處,但百分之一的機率能讓朋友善良得一塌糊塗。成功!
經過兩個時辰的奮鬥,終於聽到飯鍾。
“大哥,你該去吃飯了,剩下的這些我來。”誠意,一努就有。
馮諼拍拍手。
“剩下的你來?”
“大哥你去吧,剩下的我來。”
“還剩下老多的,這些你來?”
“大哥你去吧,剩下的我來。”
“你不吃了?不餓?”
“我不餓。大哥你去吧。”
“那我去了啊。”
“去吧大哥。”
馮諼真往外走,蘭桂淒涼的目光跟在他身後。
“大哥!”悲壯的聲音有九匹馬的力量。
“你吃完了,給我捎帶幾個饅頭。有醬肉就來兩塊醬肉,那玩意活口。沒醬肉就夾幾塊炒肉,肥的瘦的五花的都行。千萬記得給捎半壺老酒,饅頭吃了口乾。大哥,你去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秋天的小提琴曼長嗚咽。
馮諼走了回來,在蘭桂肩膀上打了一拳。
“這就對了,阿桂。和大哥裝什麼裝?想吃代舍的伙食對不對?和大哥說啊,大哥能不帶你去?不說也帶你去啊!鍾一響,大哥還來不及張口呢,你倒好,大哥你去吧去吧地攆我走。大哥要不逼你,你還一直和大哥裝呢。以後,可別和大哥裝。大哥什麼沒玩過沒見過?你這手留著給別人吧,啊。走吧走吧,和大哥吃代舍的伙食去,吃完再弄這些。”
一塊石頭跌進水裡,濺起滿眼的淚花。
“這個,大哥,我去合適嗎?我一傳舍的,去代舍合適嗎?”
“什麼合適不合適,都一系統的,誰敢說半句什麼?”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呢?你吊,那我就蛋了。那不還得被攔下?
“這個,大哥,還是你去吧,給我捎點來就行了。”
“你怎麼這麼熊呢?和大哥一塊去還怕誰趕你啊?不可能!實話告訴你吧,大哥領了這收租子的任務,連孟嘗君都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