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億顆水珠,一百五十億顆淚滴,一百五十億顆裝飾珠寶,被映襯在白色天鵝絨的觀賞板前。當光線漸暗時,懸浮著等待拍照的水滴猛烈地掉在了他的身上,像一片冰涼刺痛的雲朵。
“別再下了!別再下了!”
“皮卡德!”
但皮卡德只是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兒。當中尉點亮一盞手燈,在他的面孔前晃了幾下後,他的眼球擴大了。他大張著嘴,臉朝天,雨水在他的舌頭上濺起水花,淹沒了他瞪大的眼睛,也在他鼻孔上咕嚕嚕地起著泡。
“皮卡德!”
他沒有吭聲。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呆立在雨中,任憑氣泡在他已被漂白的頭髮上破裂,聽任雨水像珠鏈一樣從他手腕和頸部墜落。
“皮卡德!我們得走啦,還要趕路呢。隨我們來。”
雨水從皮卡德耳根連成線滴下。
“聽見我說話了嗎,皮卡德!”
這跟朝一口井底喊話無異。
“皮卡德!”
“讓他一個人呆在這兒。”西蒙斯說。
“我們不能把他拋在這兒。”
“那怎麼辦,難道扛著他?”西蒙斯厲聲說,“這對我們或他自己都沒好處。你知道他在幹嗎?他只是站在那兒等著給淹死。”
“你說什麼?”
“到現在你也該明白了。你不知道那個故事嗎?他會一直站在那兒仰著頭,讓雨水衝進鼻孔和嘴巴。他會吸進雨水。”
“沒聽說過。”
“這是那次他們找到門德特將軍時的情形。他坐在石頭上,頭向後仰,吸著雨水。
他的肺部全積滿了水。“
中尉再次把燈轉向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孔。皮卡德的鼻孔中發出微微的水響。
“皮卡德!”中尉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甚至不能感覺到你,”西蒙斯說,“在這樣的雨中呆上幾天,你自己幾乎都不能感覺到自己的臉或手腳的存在。”
中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再也不能感覺到它了。
“但我們不能把皮卡德留在這裡。”
“我來告訴你我們能做什麼。”西蒙斯說著對他開了一槍。
皮卡德摔在了雨地上。
西蒙斯吼道:“別動,中尉。我的槍也為你上了膛。好好考慮一下吧,他只會或站或立地在那兒給淹死,這樣死還快些。”
中尉衝著屍體眨了眨眼:“但你殺了他。”
“是的,要不這樣,他會成為我們的負擔,讓我們也跟著去死。你剛才看見他的臉了,一臉的瘋狂。”
過了一會兒,中尉點點頭說:“好吧。”
他們又走進了茫茫的雨中。
天黑了,手燈昏黃的光只能穿透雨簾前不到幾英尺的地方。半小時後,他們不得不又停下來,飢腸轆轆地坐著靜候黎明的到來。拂曉時分,天灰濛濛的一片,雨一如既往地下著,他們又開始向前走。
“我們算錯時間了。”西蒙斯說。
“沒有,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
“大聲點,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西蒙斯停下來,笑了笑,“我的天,”他說著,摸了摸耳朵,“我的耳朵,它們彷彿不屬於我了。這傾盆大雨都快將我的骨頭也弄麻木了。”
“聽見什麼了嗎?”中尉問。
“什麼?”西蒙斯一臉迷惘。
“沒什麼。走吧。”
“我想我要在這兒等會兒,你先走。”
“你不能那樣做。”
“我聽不見你,你走吧,我好累。我覺得太陽穹廬不在這條路上,就算在,也很有可能像上一個一樣,屋頂上全是洞。我想我就坐在這兒吧。”
“你起來!”
“再會了,中尉。”
“你現在不能放棄。”
“我的槍告訴我,我得留在這兒了。我再也不想幹什麼了。我還沒瘋,但也快了。
我不想瘋掉,所以當你走出我的視線時,我就用槍結束我的生命。“
“西蒙斯!”
“你叫了我的名字,我能從你的唇形上看出來。”
“西蒙斯。”
“喏,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我要麼現在死,要麼再過幾個小時,等到了下一個太陽穹廬(如果能到的話),發現雨水從屋頂漏下時才死。那豈不是更慘?”
中尉又等了一會兒。之後,他又踏著雨向前邁動了步伐。他曾回頭喊了一次,但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