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對子路說,你為什麼不這樣回答呢:“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當我發憤用功的時候,我可以忘了吃飯;當我快樂歡喜的時候,我會忘了憂愁。在這樣一個行所當行,樂所當樂的過程中,不知道我的生命已經垂垂老矣。這是孔子的寫照,也是中國知識分子追求理想人格的一個寫照。
處世之道(5)
儒家哲學說到底,是培養一種踐道者,也就是培養一批能夠擔當文化使命的特殊階層。這個階層中的精英的品格,就是范仲淹所說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岳陽樓記》)。他可以忘卻一己的得失,把自己融入到一個大的群體利益中。
這是一種信仰,一種情懷,一種社會擔當。但其前提又是樸素的,是始自於腳下的。修身養性、做好自我,就是起點。
我們常常會聽到有人抱怨社會不公,抱怨處世艱難。其實,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反躬自省。如果我們真的能做到把握分寸,謹言慎行,禮行天下,修身養性,我們會少很多煩惱,就自然會懂得為人處世之道。
懷著樂觀和積極的心態,把握好與人交往的分寸,讓自己成為一個使他人快樂的人,讓自己快樂的心成為陽光般的能源,去輻射他人,溫暖他人,讓家人朋友乃至於更廣闊的社會,從自己身上獲得一點欣慰的理由。
我想,這不僅僅是《論語》裡面的一種道德理想,它同樣適用於21世紀。孔子和他的弟子們所享受的那種歡樂,同樣是我們今天快樂的源泉。這大概就是《論語》可以給我們今人最大的借鑑和經驗所得吧。
君子之道(1)
大家讀《論語》會發現,這裡面經常出現一個詞:君子。我們直到今天還常常將其作為做人的一個標準,說某某人非常君子。但是究竟什麼是君子呢?
“君子”是孔夫子心目中理想的人格標準,一部短短兩萬多字的《論語》,“君子”這個詞就出現了一百多次。
我們把孔子對於君子所有的言語、界定、描述總結在一起,會發現,大概做一個君子要有幾個層次上的要求。
做一個善良的人。這是君子的第一個標準。
君子的力量始自於人格與內心。他的內心完滿、富足,先修繕了自我修養,而後表現出來一種從容不迫的風度。
司馬牛曾經問過孔夫子,什麼樣的人才能夠稱為君子呢?
孔子答:“君子不憂不懼。”
司馬牛又問:“不憂不懼,就可以叫君子嗎?”
他可能覺得這個標準太低了。
孔子說:“反躬自省,無所愧疚,當然沒有什麼可憂可懼的。”
我們把孔夫子的意思轉換成老百姓的話來說,就是“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
一個人反省自己的行為,而能夠不後悔、不愧疚,這個標準說低也低,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說高就是個至高無上的標準,大家想想,要使自己做過的每件事都禁得住推敲,實在又是極不容易的事。所以孔子才把它作為君子的人格標準。
孔子在給學生講課的時候曾經很認真地跟他們討論過君子的問題,他說:“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論語·憲問》)
孔子一上來很謙虛, 說“不憂”、“不惑”、“不懼”這三點自己做不到。
什麼叫“仁者不憂”?
就是說,一個人有了一種仁義的大胸懷,他的內心無比仁厚、寬和,所以可以忽略很多細節不計較,可以不糾纏於小的得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真正做到內心安靜、坦然。
什麼叫“知(智)者不惑”?
在區區半個世紀之前,一個人一生可能就在一個單位,婚姻基本上不會有任何變動,從小到老可能就住在一個大雜院裡。人們的煩惱可能是生活的或然性和可選擇性太小。
但在當今社會,我們的痛苦不是沒有選擇,而是選擇太多。這是一個繁榮時代帶給我們的迷惑。
我們無法左右外在的世界,只有讓內心的選擇能力更強大。當我們很明白如何取捨,那麼那些煩惱也就沒有了,這就是孔夫子所說的“知者不惑”。
什麼叫“勇者不懼”?
用老百姓的話來說就是“兩強相遇勇者勝”,也就是說,當你的內心足夠勇敢,足夠開闊,你就有了一種勇往直前的力量,自然就不再害怕了。
一個真君子做到了內心的仁、知、勇,從而就少了憂、惑、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