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風雪寺外。
斷壁荒煙,四野蕭殺。我默然看了她一會,心下迷惘,甚至接近痛苦。但,我不可以不殺她。
我嘆了一口氣。
孟忽然說:“等一下,有個問題我一直有點奇怪,想問問你。”
“問吧。”
“你怎麼知道我是南朝派來殺你的人?”
我心頭微震——她畢竟還是問了!而我,將如何回答?
長長吸一口氣,我終於說:“雲告訴我的。”——不知為何,我竟然無法在她面前說一句謊話!
她面色大變,微微踉蹌了一下,玉石般的臉成了慘絕的顏色,清朗銳利的眼神也變得迷茫黯淡。卻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恍惚著——如果這時候殺她,想必容易得很。但不知為什麼,我竟沒有下手。
半響,她淡淡苦笑道:“原來如此。”一開口之間,她的嘴角慢慢沁出一縷血絲,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嘆口氣,說:“你這個樣子,我和你決鬥也不公平。改天算了。”
孟忽然大笑起來。
笑聲清越激切,如龍吟般聲震九霄,卻無限淒涼蒼茫!狂笑中,她忽然咳出一股血,卻還是止不住笑聲。
我皺了一下眉頭正要開口勸解一下,她忽然不笑了,淡然抹去口角的血痕,悠悠道:“我沒問題。出手吧!”
我一揚眉,不再勸解,緩緩拔刀——這女子如此驕傲絕決,豈肯受人憐憫?我再羅嗦,倒是看不起她了。
一閃手間,她已長劍在手,傲然獨立,氣勢如龍,劍光在殘陽下閃耀生輝。
野地裡天風蕭殺如刀!
日色微黯,我們刀劍相交,剎那間已過了三個回合!兩股勁力夾逼之下,刀劍每次撞擊,我手上刀就要斷掉一截,她的長劍也是寸寸斷折!
我狂嘯一聲,就著斷刀奮力直劈而下。這一刀毫無技巧可言,卻快如怒雷當空,力道極大。我知道她雖然劍術卓絕,力量卻比我遜色,我用大力快刀對她,正打中她的弱點!
刀勢既出,風沙驟起,地上的落葉也被勁風捲得飛出丈外。我料她躲不了這一刀!
剎那間,我腦中閃過了千萬個念頭。生死交關之際,我竟然只能用這樣一種破損了珍貴之物的心情想著她,卻無法不出刀。
也不知道是為了北國還是為了我自己。我不能忍受她對北國的威脅,也……不能忍受她愛的不是我。
不願毀滅這樣的絕倫玉人,但我無可容情!
風雲咆哮,暗沉糾結,大地在刀氣中隱隱震顫,勢成必殺!
她笑著也沒有躲避,目光灼灼,斷劍微斜,口中曼聲道:“欲悟大道,當解天心。人間英雄,先證世情!世情啊世情,呵呵,若水,我算是證了個明白罷!”話音未落,她的劍竟然搶先斜斜挑來!劍鋒一轉之下,清明流和,如一注月光飛瀉而下!
這一劍已是天高地遠,空明無限,在紅塵之外,卻是天心之中。如天朗氣清的恬淡,如空山新雨的崆濛,妙絕了人事,算盡了變化。
我心神震動,知道已來不及回防——這一劍以決死之心刺出,眼看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了!原來她已經領悟瞭如此高明的劍術!算是通達天地玄奧,可以上體天心,融匯神人之變,假以時日,當可無敵於天下。
可她的劍明明可以後發而先至。她不是奉命來殺我麼?為什麼不躲避我的刀?難道,失去了雲,她原本不要活了?
就在這時,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呼聲:“別打了!快去救雲姑娘!”卻是御琴!
孟法師聞言眉頭一皺,斷劍順勢一劃,格開我的刀,人也借力斜飛而出!我收刀不及,當下藉機把刀勢微改,斷刀飛出,深深沒入三丈之外的石地中!
這一番生死俄頃之間,頗見兇險,要不是御琴及時趕到,恐怕我和孟法師已經同歸於盡了!我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也冒了一手冷汗!
孟法師微微一低頭,咳了一聲,隨手抹去嘴角的血水,沉聲問御琴:“到底是怎麼回事?”
御琴喘息未定,急急道:“剛才我去後營向雲姑娘辭行,卻不料人去樓空,一片狼籍!幾個侍從也被殺死在地……我只看到地上有云姑娘的衣服碎片……”
孟法師晃了一晃,雙眉一揚,對我說:“雷大人,我得處理這個事情。我們的決鬥,只好改期了。”
我點點頭:“好。”老實說,這番生死相拼下來,我和她反而越發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能夠不和她火拼,其實我實在是謝天謝地。
我們一起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