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能與它戰鬥了,紅馬回到了她的身後,經過這一次與狼群的爭鬥,它將會全心全意地信任這位新主人吧,不過這也不是寧非現在能夠考慮的事情。
當危險不再是迫在眉睫的程度,身上的感覺終於回籠。
寧非身上染滿了血,她敢肯定這些血並不全是狼群的,用砍刀戳死最後那一隻狼的同時,因為是正面相遇,狼爪在她的肩膀和腿部重重地扣了下去,如果不是寒冬中衣物厚重,寧非敢肯定自己一定會被扯下兩塊肉去。幸好如此,應該只是在身上留下幾道爪印,饒是如此,血液仍然從衣物破口處滲出。
這並不是最危險的,寧非現在不能確定自己還能不能上馬。
紅馬的鼻息在她的頸後噴著,它用嘴扯了一下寧非的兜帽,似乎提醒她此地不宜久。寧非單手持著砍刀,盯視最後剩下的那頭狼緩緩後退,視線不敢稍離地拾回了長弓。
她不能夠出現疲態,至少不能讓它察覺,任何時候在敵人面前露出弱點或頹勢都是危險的,老虎不會攻擊正面相對的人類,道理都是相通的。
她最後尋到了一處倒下的枯樹,踩在上面才終於爬上馬背。馬臀上的血口還在流血,幸虧天氣寒冷,血管收縮得很快,流血量並不十分多。棗紅馬等她坐穩,撒開蹄子一路小跑出去。
寧非回頭看去,剩下的那頭狼終於出來,走到一隻同伴的身邊,低頭用鼻子碰觸它,似乎想要將它叫醒。地上的那隻沒有反應,似乎已經被凍僵了。餘生者站在旁邊,忽然仰起頭嚎叫起來。悠長的,悲哀的……不論如何,它是不會過來追她了。
它們在荒原裡有時捱餓有時挨凍,生命時刻都會被這個荒原收回。這是沒有辦法選擇的生活,可是它們生活得自由自在,它們在雪地裡相互取暖,它們忠誠於自己的伴侶。
寧非將砍刀收回馬背上的褡褳,馬越跑越快,逐漸遠離方才血流成河的亂地。她想要回頭再看那頭餘生的狼,可是已經被亂樹枯枝所遮擋,只回蕩著嗚咽一般的叫聲,在天空下反覆不停。
不久之後,它會不會找到新的狼群,融入它們之中,還是永遠這麼孤獨的生活下去……寧非說不出來,一種不是懊悔或內疚就能表述清楚的情感在胸口裡澎湃。在蒼茫的大地之間,她和它都一樣,無家可歸,漂泊流浪。
但是這是獲取自由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江凝菲選擇了愛情,於是她被束縛了羽翼。寧非選擇的是自由,不願讓一個靠不住的男人掌握自己的未來,所以她要獨立面對所有的風險。
可是這樣的代價值得,不是嗎?
身上開始覺得很冷很累,馬背上的溫熱貼在面頰上,很是舒服。寧非雙眼漸漸閉上,想著只睡一會兒,很快就能醒來。
她的身體漸漸傾斜,很快摔落在雪地裡。身體很痛,寧非用力抬起頭,只看到眼前一片朦朧,這會是真的……連視物的力氣也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熱心讀者球形鳥童鞋為寧非鬥狼所配的插畫。
昨日同時收到綢效、球形鳥、Polarfox分別為寧非、葉雲清蘇希洵、秋凝配畫的插圖,並且以前的圖還沒放完。。。偶OTL,偶寫文的速度跟不上啊跟不上……日更也跟不上啊跟不上……】
【怒髮衝冠為逃妻】
徐燦這天出府之後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他騎馬前往友人家的途中,總是覺得有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可是當他一回頭,那些平頭布衣老百姓立即作鳥獸散,或是仰頭望天或是搖頭晃腦,沒個人給他正眼看。
他心中煩躁鬱悶,叫來隨身侍馬去打聽城中人究竟在議論什麼。
二夫人離府第四天,府裡都搜尋過四五遍了,任憑管事下人們掘地三尺,無論如何也挖不出那個人來。所謂家醜不外揚,徐燦不想驚動官府,只是這茫茫淮中京人口二十餘萬,要尋找一個有心躲避的婦人何其艱難。他看望友人的心情也淡了,而後掉撥馬頭匆匆回府。
剛一回到銀杉園,就看到幾個管事又在銀杉園前徘徊,見到他回來,其中一個走上前說:“徐主,不好了,今日我去城中當鋪質物週轉,當鋪櫃房跟我說起一事……”
徐燦看是庫房管事,知他常常與當鋪打交道,且今次的典當也是他授意的,站在銀杉園門外不再往裡進:“什麼事,不要吞吞吐吐,速速說來!”
“當鋪櫃房說咱府二夫人於前日拿了一袋細軟物什到他櫃上當了,有將軍休書為憑!”
徐燦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確定庫房說的是哪家的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