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曰:“是吾分耳,他何敢言。”聞者益賢之。
異史氏曰:“身懷絕技,居數年而人莫知之,一旦捍患御災,化鷹為鳩。嗚呼!射雉既獲,內人展笑;握槊方勝,貴主同車。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
《聊齋·妾擊賊》
【追風逐影過山門】
阿剛未將人扛到近處就大叫道:“丁大哥呢,叫丁大哥來!”他身後跟了幾個聞訊出來的男人,一群人簇擁著來到丁孝排屋的前面。
寧非趕緊讓出自己居住的屋子,讓阿剛將人放下。待看時,是阿剛的爹,因平素常常四處打柴供應各家,山上都叫他打柴老焦。
此時見他臉色紅白相間,眼眸血腫,嘴角紫漲,阿剛氣喘欲死,仍不忘問:“丁大哥呢?”
“今日恰巧不在,你爹這可是中了蛇毒?”
阿剛急得話都說不出來,喉頭上下顫抖,一張臉憋得紫漲,兩眼泛出水光來。後頭有老人替他答了:“山上毒蛇多,老焦自己都會治幾種常見的蛇毒,今日居然這番悽慘樣子,恐怕是遇見了金線大王。”
“金線大王?”
老人道:“金線大王乃是山上特有,平時十分難見。成蛇僅有拇指粗細,通體漆黑光滑,唯有頭尾環繞三條金絲,因而得名金線。它劇毒無比,普通眼鏡王蛇都不是對手,因而有大王之稱。”
阿剛一步上前,揪住寧非的前襟哭道:“父親已經處理過了,還是無法阻住毒性上延。山上只有二當家和丁大哥能治,二當家今日下山迎接大當家去了,唯有丁大哥能夠救命。”
寧非眼見床上躺著的男人扭動掙扎,似乎渾身劇痛無比,偏偏喉嚨水腫,發不出聲音。跟著焦急,將丁孝的去向說明了。
老人說道:“牛大壯他們今日是要劫一批從山嶽前往淮安的錢貨,約是在西邊山腳。我聽我兒說過,只需沿西邊山道下去就是。”
寧非道:“多久的腳程?”
“快的話大約一個時辰。不過那是按照牛大壯他們來算,我們這些不會輕功的,只有慢慢下去,約要走上大半日。”老人忽而大喜道,“阿剛,我記得你輕功曾得二當家贊為上佳,可以自去求救。”
寧非往阿剛身上看去,他身上衣衫多被泥土汙損,兩膝更有破口,恐是方才揹負父親上山求救太過心切,以至於連路都沒辦法顧好。阿剛雖然意動,但眼見父親狀況不穩,唯恐在自己離去時嚥氣,而自己竟不能盡孝於老父身旁,兩眼含淚,進退難擇。
阿剛還是少年,站在寧非面前略矮些許,抬眼茫然地看著寧非,樣子極其可憐。寧非咬牙道:“騎馬要多久?”
“什麼?”老人問。
“騎馬,不會輕功,可以騎馬下去。”
老人面有難色:“山道崎嶇,控馬技術極好才敢騎馬上下。在場眾人恐怕沒有辦法騎馬下去。”
寧非道:“我問需要多久,沒問有沒有人會騎馬。”
“這個不知,應該不會很久。”
寧非抓起阿剛的手,他還握著她的衣襟。她道:“你在此照顧父親,我代你去找丁孝就是。”
說完轉身出門,來到馬廄,正見有丁孝的捲毛黑騾和自己的棗紅大馬。西邊山道步行下山約有半日,得牽了這兩匹坐騎出去交替使用方可速達山腳。
她將毛氈往騾馬身上各搭了一塊,心想山道崎嶇,難免有點磕磕碰碰的,江凝菲的騎術算是頂尖的,但也要防個萬一,尋來布條往騾馬胸前腿後簡略做了捆紮,算是能夠固定雙腳的蹬子。
牽馬出去時,聽到阿剛在屋前叫她道:“山道上有明崗暗哨,沒有許可,是不會放你過去的。”說著將一塊腰牌掏出遞給她道,“這是我的腰牌,可通山上七關,但到山下兩關,或許……”
寧非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說不得,通不過難道還打不過了?”甩韁進屋,伸手取下牆上長弓箭矢,拿了一個牛皮水囊,方回去翻身上馬。
阿剛等人見她如此氣勢,飛身上馬的姿勢更是熟練得如同翻掌之功,俱是驚訝無比,寧非早已打馬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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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孝曾說阿剛從小沒娘,全靠一個爹給拉拔大的。阿剛那孩子平日沒少在丁孝身邊徘徊,或許是缺人疼的緣故吧。今天出了這事,那孩子方寸全亂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寧非也認得阿剛爹,平時多靠他從山裡打了柴過來給丁孝備著。阿剛爹是個老實人,山上山下的跑,面上老得都能開出花了,辦事熱心,山上人都很待見他。有時在深山裡遇到了好的藥苗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