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下的毒無疑是冠絕百毒的奇毒。
毒勢發作得極快,只這片刻工夫,神志已呈模糊。
三恨先生斂了笑聲,陰側惻地道:“小子,不要奢言人性,更不可輕信人性,人心深處潛藏著獸性,時時待機而發,在我眼中,人比禽獸更可怕,因為人能思想,會以種種的巧妙方式逞其獸性,而獸性是直髮的,沒有掩飾詭詐!”
歪理,也有幾分道理。
東方白已無法爭辯,連恨的餘地都沒有,人彷彿變成了一片飛羽在空中飄浮,沒有重量,本身似乎已不存在。
三恨先生又道:“小子,讓你沒有痛苦而超脫,算是我對你謬信我有人性的回報。
單這一點你就該心滿意足,人性雖微,並非絕對沒有!”說完,緩步上前,把一粒丸子塞入東方白口中,順手輕點“靈泉穴”。
東方白心裡還有一絲明白,他想拒吞,但藥丸已順喉而下,他竭力想判清情況,但思考力渙散,完全無法集中。
三恨先生又陰聲道:“代價多少還是得要付!”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東方白光只聽進去而已,完全不瞭解。
緊接著,逆血洶湧,五腑翻騰,整個人像突然被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搓揉撕扭,那種痛苦已無言語可以形容。
“啊!”東方白狂叫了一聲,實際上他沒有叫出聲,只是在心裡狂喊,身軀倒地扭曲,不久,知覺全失。
早晨的空氣分外清新,初升的旭日倍覺豔麗。
東方白醒轉,首先他確定自己仍然活著,回想昨晚所經歷的,簡直就像一場噩夢,心頭還有餘悸。他坐了起來,試行運氣,感到血脈暢通,全身舒泰,他的心完全放了下來,暗道了一聲:“我算是賭贏了!”
起身,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舒展了一下手腳,迎著瑰麗的朝陽,體察到一份生命的喜悅,這是一種新的經驗,從死亡到復活。
突地,他瞥見近身的一塊石面上有樣白滲滲的東西,迫近一看,是張字條用一粒小石子壓著,字條上有個小玉瓶,另外是那粒石上人所給的假藥丸,他立時明白,這是三恨先生所留,既然留字,人當然已離開了現場。
撥開小石子,字條上一共是三行字——
第一行:“爾小子甚投我脾胃,特予爾以闢毒之能。”
東方白內心立起激動,闢毒之能,這是武林人求之不用的,想不到自已有緣得到,真是怪人異行,原來他用毒是假,施術是真,他說的那句“代價多少還是得要付”,現在算明白了,所謂代價,就是那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
吐口氣,又看第二行,寫的是:“玉瓶五粒天露丸,可解百毒,每次一粒已足,慎用之,毋惠邪惡。”
看完,更加激動不已,五粒“天露丸”在必要時可救五條人命,這是相當重的贈予,誰言三恨先生正邪不分?
第三行“假藥一丸,必須由予者本人自服,以懲其邪惡,務必做到。”
這是一記絕招,令人稱快。
東方白激動的心情久久才平復下來,現在,不但切實地遂了心願還加上奇逢,這又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轉變,他抱拳過頂,朗聲道:“先生,多蒙厚惠,謹此致謝!”如果對方在暗中,當然聽到,如果不在,算是盡了禮數。
將就用字條包起丹丸,妥慎納入懷中,踏著晨煦,朝出山方向走去。
坤寧宮,雅潔的臥室被愁雲慘霧所籠罩。
小玲昏睡在床,氣息奄奄。
坤寧夫人坐在床邊椅上,滿面悲慼,痛淚隱隱。鐵杖姥姥、“無塵”、“無棄”兩老尼和松筠與四少女環圍在旁,個個面帶憂傷,空氣沉重得令人感到窒息。
坤寧夫人牽著小玲露在被外沒有知覺的纖手,哀聲道:“孩子,你要振作,你要等,東方白為你去求藥這早晚就回來了,孩子,你一定……要捱到他回來。”拭了拭淚,又哽咽著道:“孩子,神寧宮不能就此……煙消雲散,你……必須活著,娘真願代替你,可是……辦不到啊!”
淚水又長掛下來。
鐵杖姥姥噙淚切齒道:“老身警要把黑蝙蝠和卜雲峰兩個兔崽子寸割寸剮,小玲,姥姥我……”她說不下去。
四少女掩面拭淚。
“無拜師太”宣了聲佛號道:“公主並非夭壽之相,一定會有救的,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摩訶薩!”
公主小玲的身軀突然挺了挺,發黑的口唇連連翕動。
“無塵師太”忙湊過耳朵道:“公主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