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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那布聽了一呆,然後哇一聲爆笑出來,接著當然又蹦出一串再髒不過的髒話,邊罵邊笑,加速前進。
“這是跟你學的喔。”貝爾對我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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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看來貝爾還沒喚醒我的靈魂,我卻先餵養了他心中的魔鬼了。
12、並沒這麼浪
流浪流浪,既然流,就可以浪,
可是也並沒有放浪到這個地步,
也不是不願意,也不是沒壓力,
純粹是沒時間,又沒力氣呀。
晚上六點,門鈴響,開門,一位白髮東方女士。
“康永,你在家啊。”她說的是中文。
我不認得她。
“你是哪位?”我問。
“我是每年替你爸爸熬冬天補藥的梅醫生啊。”她說。
我“喔”了一聲。確實每年冬天都有人給爸送去一缸黑乎乎的中藥膏,供我爸進補,熬藥的人我從沒見過,想來就是這位梅中醫了。
“我替你爸給你帶了些有靈效的中藥來,你一個人在外國,難免有些水土不服、頭暈目眩的,身邊放點應急的藥,總是好的。”她遞上一包東西。
我心裡有點疑惑,這顯然不是我爸作風,我爸只有每年冬天進補這件事,不得已而吃中藥,因為西醫並沒有冬天進補的觀念,想補也無藥可吃,除此之外,爸向來是信西醫西藥的。不過這位梅醫師親手奉上,想來也不至於是砒霜,我當然也只有道謝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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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跨海送來一包藥,我總不能再讓人家站在門外,只好請進屋裡來坐。只是我正在為半小時後的小組會議準備分鏡表,手忙腳亂,實在沒時間跟著位大娘閒坐聊天。
萬萬料不到梅中醫開門見山提出要求——
“康永,我在洛杉磯只停一晚,你爸說你一定會帶我好好去逛逛——”她說。
“我?這,我現在——唉,好吧,梅醫生你想看什麼?”我放棄掙扎,直接面對問題。學拍電影這一陣子下來,已經學會盡快面對問題,儘快解決問題,其他一切掙扎,只是浪費寶貴時間罷了。
只是,梅醫生的回答,還是讓我有點招架不住,差點吐舌頭。
“我很想去看男人跳脫衣物,聽說只有你們LA的,跳得最好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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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駭異的望著梅醫師,只見她臉不紅、氣不喘,一點也不心虛。
我打量這位梅醫師,臉部線條剛毅,坐時腰背挺直,白髮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就像個楊門女將佘太君的現代版。哪裡能想象她竟會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過東方年長女性,壓抑了一輩子,出國時想開開眼,找點樂子,別說是天經地義,簡直還有點令人心酸哩。只是我有時間壓力,實在難以奉陪——
“對不起,梅醫生,我等一下還有小組會議,非開不可,我沒辦法陪你看錶演——”我說。
“你不用陪我看,只需勞駕你送我去表演的地方,我自己會進去。”她說。
“咦?你沒開車嗎?那你怎麼到我這裡來的?”
“也是請另一位朋友順路送過來的。”她說。
我心中想,她幹嘛不就叫她那位朋友帶她去看男脫衣舞就結了。但抬眼一看她正氣凜然的樣子,想也知道她朋友必定也是走這條維護傳統國粹的路線,不可能熟脫衣舞界的事情。她大概認為我既念電影,總是“娛樂界”的了,比較熟門熟路。
我想起葛洛麗亞曾經告訴我公牛同學是兼職的脫衣舞男,就想立刻打電話去問公牛,但此事從未說破過,此時貿然提起,實在對公牛很不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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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從桌下翻出街頭免錢隨手拿的洛杉磯週報來,週報上全是吃喝玩樂跟徵友的訊息,我快速翻動,發現小劇場有出歌舞劇,叫做“裸體男孩歌唱秀”,評價很不錯,上演的地點也比較近,我可以省點時間。
“梅醫生,不如我送你去看這出戏吧,也有脫衣服的男生,還有故事演給你看。不過我得先警告你,這出戏所有男生最後是脫光光的哦,不是脫到只剩一點點,是真的脫光光哦。”我說。
“喔,那也很好呀,只要見識到了,就夠好了。”她說。她一點也不結巴,我真懷疑她是經過何等樣江湖歷練的人物。
我火速打了電話去劇院,確認還有位子,就趕快開車把梅醫生送到了劇院門口,放她下車時,我問:“那你看完以後怎麼辦?”
“哎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