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刑警的回答很清楚,且意味深長。他說野野口修的筆記及磁片裡,正好沒有與《螢
火蟲》內容相符的稿子。
事實上,類似的作品還有很多。它們的共同特徵是,皆為日高邦彥出道三年內的作品。
而在此之後的作品,也有將近一半在野野口的屋子裡找不到相符的原稿。根據我的判斷,日
高邦彥一方面請野野口修當捉刀人,一方面自己也從事創作吧。所以,就算有像日高理惠講
的“沒有我們的討論就不會產生”的作品,也不足為奇。
我將問題的內容稍作改變,問她是否知道野野口修殺害日高邦彥的動機。
“關於這點,我一直在想,不過真的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什麼野野口先生要對外子…
…老實說,至今我還是無法相信那個人就是兇手,因為他跟我們是那麼的親密,我從沒看過
他倆打架或是吵架。我依舊以為,肯定是哪裡弄錯了。”
從她的表情感覺不出她是在演戲。
告辭的時候,日高理惠送了我一本書。灰色的封面糝著金粉,是《螢火蟲》的單行本。
或許她送我書,是希望我讀過後別再懷疑日高的實力?
當天晚上,我開始讀那本書。話說回來,之前我問野野口修在日高邦彥的著作裡,是否
有推理小說之類的作品時,他提到的就是這本。我不知道其中是否有特殊的用意,不過再進
一步思考,或許是他特地舉一本與自己無關的作品。
《螢火蟲》描寫的是一個老男人和他年輕妻子的故事。男的是位畫家,妻子原是他的模
特兒。畫家一直懷疑妻子對他不忠,就這點來看,與一般通俗小說寫的並無二致。不過,事
實上那位妻子是位雙重人格患者,而自從畫家得知這點之後,整個劇情急轉直下。妻子的其
中一個分身有位年輕情人,兩人正計劃要謀殺畫家。不過,另外一個分身卻對畫家忠實,且
打從心底愛他。畫家考慮著是否該將妻子送進醫院治療,就在此時,書桌上放了這麼一張便
條:
“會被精神醫師殺死的是‘她’,還是‘我’?”
也就是說,治療過後,並不能保證被留下的是愛著畫家的那個分身。不用說,這張便條
是惡魔妻子放的。
苦悶的畫家夜夜都夢見自己被殺害的情景:擁有天使臉孔的妻子對他展露微笑,接著臥
室的窗戶開了,一個男人從外邊竄了進來。男人拿著刀子對他展開攻擊,忽然間,男人的形
體變成了自己的妻子……他重複做著這樣的夢。
最後,他的生命果真受到威脅。在正當防衛的情況下,畫家把妻子刺死了。然而,此後
他卻有了新的煩惱。在妻子被殺的前一刻,她好像剛變換了人格,他不知自己殺死的是天使
,還是魔鬼?這成為永遠的謎。
以上是我的大略整理。或許閱讀能力強的人來看,會有更特別、更高竿的解釋。譬如說
男性日漸衰退的性慾啦、或是潛藏在藝術家體內的醜惡心機什麼的,這些恐怕要深入體會才
行。不過,國文一向很菜的我,既不懂分章斷句,又看不出表現手法的好壞。
這樣說對日高理惠是抱歉了點,不過,“不太有趣”卻是我對這本書的真實想法。
在此,我們來比較一下日高與野野口兩人的簡歷。
日高邦彥讀的是某私立大學的附屬高中,然後直升進入文學院的哲學系就讀。大學畢業
後,他陸續在廣告公司、出版社待過,這期間他以一篇短篇小說獲得新人獎的肯定,自此展
開了寫作生涯,那大約是十年前的事了。剛開始寫作的前三年,他的書賣得並不好,不過,
第四年的時候,一本《死火》使他勇奪文學創作的大獎,此後他便一步步朝人氣作家的路途
邁進。
相對的,野野口修就讀和日高不同的私立高中,經過一次落榜,他也考上了某國立大學
的文學院,專攻國文。大學時,他選修了教育學,於是畢業後就在公立國中任教,直至今年
辭職為止,這期間他總共待過三所學校,我和他同執教鞭的那所,是他教過的第二所學校。
野野口修以作家身分出道是在三年之前,他替一本半年刊的兒童雜誌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