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好,前頭就不該跟你鬧脾氣。若不是我,也不會害你分了心,白白捱了這一刀……”
項望山道:“哪的話!這次若不是有杜二拼死相互,我也沒法全身而退。杜二的中心也是娘子你之前的善舉積下的福德,為夫在這事而上還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項望山替徐曼青擦去了臉頰上的淚痕,又將人扯到了床榻上。
小心翼翼地在項望山沒有受傷的一側躺下,徐曼青雙手緊緊地環著項望山的手臂,那模樣看著就像生怕他一個大活人飛了跑了似的。
項望山哪裡見過這樣脆弱無助的徐曼青,頓時心中軟了大半,長臂一攬便將媳婦給摟到懷裡了。
“你身上有傷……”徐曼青擔憂道。
項望山道:“沒事,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也不知道杜二那邊怎樣了?”
徐曼青趕緊道:“我已經派了人過去伺候著,如今沒訊息就是好訊息。”
若是杜二真挺不過去,項家的下人肯定會趕回來報喪。
項望山嘆氣道:“現下已經宵禁,待明日天一亮便把我叫醒,我得去杜家那邊親眼看看情況。”
徐曼青點了點頭,又將項望山身上的薄被掖了掖。
項望山這樣的傷勢尚且能讓她沒了頭緒,也不知紅兒那邊要糟心成什麼模樣才行。
睡意全無的徐曼青硬是熬到了天矇矇亮,便瞞著熟睡的項望山先行去杜家探看了。
昔日的主僕一相見,同病相憐的兩個女人都哭成了淚人兒。好在杜二在徐曼青去後便短暫地恢復了意識,大夫一看說是大喜,只要能醒便說明命從鬼門關拉了大半回來了。
紅兒聞言大喜,直說徐曼青是個有福之人,這不,她剛一來,杜二就醒了。
具備現代醫學常識的徐曼青自然知道杜二的情況雖然有所好轉但卻不能掉以輕心,又將傷後護理的諸多細節和注意事項一一說了,紅兒記不全的就讓下僕們都一起幫著記,飲食忌口事無鉅細無一不全,倒讓原本慌亂的紅兒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聽徐曼青說著說著心就越發定下來了。
項望山醒來見徐曼青不在,一問才知道她是先行去杜家了。項望山給項寡婦問了安,便也讓人抬著去了杜家。
項杜兩家就這般度過了最難熬的半個月,不過好在項望山因傷告假在家,因此躲過了朝堂上的各種暗流洶湧。
但既然已經走在官道上,哪怕不去上朝有些事也是無法全然避開的。項望山雖然暫時不需站隊表態,但遲早都要擺明自己的立場。
聽聶定遠說,在木蘭圍場遇刺事件之後,果然有言官發起了對翼王的彈劾,但因為為首的孔承旨尚未對此表態,眾人便覺著就連皇帝自己也沒拿捏好對翼王的分寸。
而朝堂上自然也有被高太后扶植起來的力保翼王一派,而自出事之後翼王為了避嫌,將自己禁閉在鹹安城的行宮中,既不見客也不外出,並上書稱願接受皇帝哥哥的任何決定。
這樣一來,德宗一方態度曖昧,高太后那邊雖然行事積極但又無法找到有力證據撇清翼王的嫌疑,故而中間勢力也只得小心觀望,生怕行差踏錯了一步,到時候被太后記恨被皇帝埋怨。
待來通傳情報的聶定遠走後,徐曼青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夫君對此可有盤算?”
項望山如今傷勢好了不少,但也僅著了寬袍躺在斜榻上,見徐曼青出來,便招手讓她湊到身邊來。
“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麼看的。”
徐曼青壓低聲音道:“我原以為此事是皇上苦心策劃的,目的是為了尋個由頭好削了翼王的藩。可現今看起來還真是不大像……”
項望山一聽,雙眼一亮,又道:“繼續說下去。”
徐曼青將自己之前分析的三種可能性一一說出,又道:“若此事真是皇上安排的,那早該大大地發難,直接揪著翼王的各種錯處痛打落水狗了。”
“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上若存心要收拾翼王,這事就算破綻百出,也還是能想辦法把屎盆子往翼王頭上扣。可如今看孔承旨那邊遲遲未做表態,明顯皇上那邊就是在猶豫了。”
“所以這事兒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專門設套給翼王鑽的。”
項望山道:“即便如此,但也還是能看出皇上內心裡已然忌憚翼王在東魯的勢力,加之太子年幼,此次事件便是向皇上敲了一個警鐘——若翼王當真心懷不軌,此次皇上若念及手足之情不做追究,也有極有可能是縱虎歸山,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