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鼎抓著那少年和甄元誠兩人躍進院中。
一落地,江鼎便覺得陰風悚然,空氣中瀰漫著一絲腥氣,院中一草一木,都帶著邪氣,牆外牆內,幾乎兩個世界。
矮矮一道院牆,怎能分割兩個世界?
江鼎往後看去,果見牆根處種滿一圈枯黃的草葉,按照暗八卦方位排列,那是封鎖氣息陣法的陣眼。
“有陣法。”他低聲道。
甄元誠一直在掃視院中的環境,隨口道:“你懂陣法?”
江鼎剛要說話,心頭掠過一縷陰雲,神色黯淡,道:“不懂。您懂麼?”
甄元誠道:“我也不懂。”
修真百藝,每一樣都十分艱難。許多修士一樣也不通。通雜藝的修士中,最普遍的是符籙,其次馴獸,再次種植,煉丹、煉器之類已經很少見,陣法更是偏門中的偏門。蓋因這門功夫繁複艱難,消耗時間精力,十分不值。縱然有練得,許多是晉級無望,增加手段,也有因此耽誤修行的。像江鼎這樣資質太好,就愛找挑戰的少之又少。
但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會陣法,不是因為要向甄元誠隱瞞什麼,而是他自己有了心結,一提起陣法就覺得難受。
江鼎奇道:“您不懂陣法,在外面怎麼能知道氣象不對的?”
甄元誠道:“味道不對。”
江鼎不明所以,甄元誠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道:“進去看看。”說著一指其中一間大屋。
江鼎越發奇了,那間大屋確實是陣法中樞所在,他自己是憑藉陣法的方位判斷出來的,怎麼甄元誠不懂陣法,也能一眼看出來?難道是經驗豐富?又或者,有什麼名堂在裡面?
兩人走到門邊,甄元誠皺眉道:“你帶他來幹什麼?”
原來江鼎始終把外面那少年拖著,剛才進來的時候,他拖著那少年,甄元誠理解他是怕少年給老道報信,現在要進中樞,何必拖著一個凡人?
江鼎回答道:“他嘴挺快的,萬一裡面有什麼不好的,回頭放他出去,能叫鎮上人知道。”
甄元誠推開門。門一開啟,一股腥風撲面而來。
濃濃的血腥味混合著不明所以的惡臭,變成了一股從所未有的刺鼻氣味。江鼎煩惡欲嘔,那邊的少年已經挖的一聲吐了起來。
只見大廳裡,地板上沉著一層濃濃的黑煙,彷彿毯子一樣,把地面鋪滿,倒也看不見什麼。但房子的四角上,各自釘著一句屍首。鮮血從屍首頭頂一直澆灌到腳下,拖出長長的血痕,就像釘著四塊鮮紅的綢幔。
那少年哪見過如此景象,一聲尖叫,昏了過去。江鼎壓著心中的噁心,把他放在外面,進了房門。
那四具屍首都是赤身,頭上被開了血洞,看不清面目。江鼎不願多看,然而閃目一看,一個屍首非常肥胖,身材依稀見過,多看了兩眼,道:“戒圓。”
甄元誠道:“你認得?”
江鼎道:“是暮山寺的和尚。”他仔細看了一眼,道:“四個都是。那妖道似乎是將暮山寺的和尚抓過來拷打之後殺死,祭祀了做陣腳支柱。”
甄元誠喝道:“豈有此理。”
他身子升起,浮在空中,漂浮到了屋子正中。長槍在地上一挑,挑起一根白骨,道:“佈陣的材料全是白骨,徹頭徹尾的妖人。”
江鼎點頭,道:“如今邪魔外道很猖獗麼?怎麼他們敢這麼大張旗鼓的殺人佈陣。”他是真不知道修道界的格局,只覺得魔道隨便買一個房子在鬧市之中便能行此邪法,毫無顧忌,委實不可思議。
甄元誠道:“若在中原,他們不敢明目張膽。東闡國畢竟正道為主。但過了國境,西闡國內,邪道也受承認。這裡是邊城,魔道勢力滲透的厲害。若給正道發覺,自然要除魔衛道,但若沒發覺……”他突然皺眉,道,“他們為什麼沒發覺?”
江鼎卻奇道:“魔道能得到世俗的承認?”
但凡魔道,與掠奪、殺戮便分不開,這種殺戮的物件,更多是指凡人。因此許多修士事不關己,不是不能和魔道相安無事,但凡人對魔道一向恐懼,多是請正道庇護,民間聽到與邪道相關的流言都要引起恐慌,怎能承認魔道?
甄元誠冷然道:“都是天一榜做的孽。”
說完之後,甄元誠來到一處地面,用槍戳了戳,道:“這地下有一處陣眼。缺了壓陣中樞。看來那妖道要去找的就是此物,一旦找到,大陣必然發動。只不知他找的是什麼。”
江鼎道:“他要找的是邪靈雕像。此陣就是為復活邪靈所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