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頓嘆了口氣,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那些彪形大漢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行,他的反應是否還夠快,他的肌肉是否還夠強,甚至他的體力是否還適合進行角鬥。
一個打手向他逼近過來,想當然的沒把謝頓放在眼裡。他的動作不快,這給了謝頓漸趨衰老的身體以必要的反應時間。打手又直挺挺地探出手臂,這下就更容易對付了。
謝頓抓住他的手臂,急轉,彎腰,掄臂(美中不足的是哼了一聲——為什麼他一定要哼一聲呢?),打手在空中飛過,很大程度上是被他自己的動量帶出去的,接著重重地摔在演講臺的外沿,右肩脫了臼。
這一完全出乎意料的結果頓時令觀眾譁然,一股同仇敵愾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幹掉他們,教授!”一個聲音叫道。接著其他人也跟著叫了起來。
謝頓向後掠了掠頭髮,儘量使自己不要顯得氣喘吁吁。然後用腳將那個倒地呻吟的打手踹下了演講臺。
“還有人想試試嗎?”謝頓欣然問道,“還是你們就此乖乖地離開?”
納馬提和他的五個同黨面面相覷,猶豫不決。謝頓又道:“我警告你們。
現在群眾是站在我這一邊了。如果你們打算一擁而上,他們會把你們撕成碎片的。——好了,下一個是誰?來吧。一個一個上。”
他在說最後一句話時提高了嗓門,並且用手指做了個“過來”的小手勢。
眾人鬨然大笑。
納馬提麻木地站在那裡。謝頓縱過去,用臂彎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時學生們也爬上了演講臺,叫嚷著:“一個一個上!一個一個上!”把保鏢們跟謝頓隔了開來。
謝頓則勒緊納馬提的氣管,在他耳邊低聲道:“如果你敢動一動,妄圖掙脫的話,我就弄碎你的聲帶,讓你以後只能低聲下氣地跟人說話。有一種方法可以做到這一點,納馬提,而我恰好是個知道這種方法的人,並且浸淫此道多年。如果你還珍稀你的大嗓門,就照我說的去做。當我把你放開時,你就叫你那幫欺軟怕硬的同夥離開。如果你敢說些別的話,那將成為你用大嗓門說的最後話語。另外如果你敢再回到這所學校,也不會再有好好先生了。我會幹完今天沒幹完的事。”
說完他鬆開了手。納馬提沙啞著喉嚨說道:“所有人,跟我撤。”扶著受傷的同夥,他們迅速撤離了現場。
當學校的保安人員在幾分鐘後趕到時,謝頓油然道:“對不起,先生們。
一場虛驚。”
然而當他離開體育場,繼續往家走時,心情卻更鬱悶了。他暴露了自己不想暴露的另一面。他是數學家哈里·謝頓,不是暴虐成性的角鬥士哈里·謝頓。
此外,他沮喪地思量著,朵絲也會聽說這事的。事實上,他最好自己告訴她,免得她聽到另一個版本的說法,使事情看上去比實際情況更糟。
她恐怕是不會高興的。
·3·
她果然不高興。
朵絲一手插腰,好整以暇地倚在公寓單元門口等他。她看上去跟八年前謝頓在這同一所大學裡首次遇見她時沒什麼兩樣:身材苗條,剔透有致,一頭金紅色的捲髮——在他眼中美若天仙,雖然以客觀的眼光來看,她還算不上美若天仙。但謝頓在與她相識的最初幾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以客觀的眼光評價過她。
朵絲·範娜碧麗!這是他看到她那平靜的面容時所想到的。在很多世界,甚至在川陀的很多區域,她通常可以被人稱作朵絲·謝頓。但他總覺得那有點象在她身上標註他的所有權,而他不希望如此。儘管這是如茫茫迷霧般的前帝國時代就遺留下來的慣例。
朵絲面帶憂色,輕搖螓首,柔聲道:“我都聽說了,哈里。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吻我總不會有錯的。”
“好吧,也許,不過只有當我們把這件事談清楚以後才行。進來。”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你知道,親愛的,我也有我自己的課程和研究專案。
我仍在研究那討厭的川陀王國史,你對我說那研究對你的工作至關緊要。
我是不是該把手頭的工作全放下,整天圍著你轉,來保護你呢?這仍然是我的工作,你知道的。而且現在這工作比平時更重要了,你正在心理歷史學方面取得進展。”
“取得進展?我倒是希望如此。而且你也不必保護我。”
“不必嗎?我剛才叫銳奇出去找你。畢竟你回來晚了,我要擔心的。你平常要是晚回家總會事先告訴我的。如果你覺得我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