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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必然的,他手下的那些工作人員——當然除了尤果和他之外——所知僅限於他們直接著手處理的那些技術難題。他們每個人所研究的都只是心理歷史學這延綿不絕的巍巍大山中的一個小小峰巒或峽谷,只有謝頓和阿瑪羅爾可以領略整個山脈——但即使是他們也只能朦朦朧朧地觀其大略,雲掩高峰,霧鎖深谷,令人難窺其詳。

確實,朵絲·範娜碧麗說得對。是該把他手下那些人領進這整個神秘領域的時候了。現在心理歷史學這門學科的技術已遠遠不是僅靠兩個人就能掌握的了。而且謝頓已經上了歲數。即便他還能再幹個幾十年,他能在學術方面取得最輝煌成就的歲月無疑早已成為過去。

而且再過一個月,阿瑪羅爾也要三十九歲了,儘管還年輕,但對於一個數學家來說,也許已經不算很年輕了——他在這個課題上的研究時間差不多跟謝頓一樣長。他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和思維的敏銳度或許也同樣有所下降了吧。

阿瑪羅爾看到他進來,便迎了上去。謝頓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關切之情。

阿瑪羅爾和謝頓的養子銳奇一樣,是個達爾人,儘管他肌肉堅實,身材也同樣短小精悍,可看上去並不怎麼象個達爾人。他沒有小鬍子,沒有口音,似乎也沒有任何達爾人的自覺。甚至對那個曾經一度徹底征服了整個達爾區民心的“喬喬”喬若南的誘惑,他也是免疫的。

這看來就好象他並不忠於區域,也不忠於行星,甚至更沒有忠於帝國的思想。他的全副身心都已經屬於心理歷史學了。

這令謝頓深感愧然。他自己就無法忘懷最初二十個年頭在海立肯的生活,而他也根本不可能完全消去自己是個海立肯人的自覺。他無法確定自己的這種地域意識是否不會令他在考慮心理歷史學的問題時出現偏差。理想化的情況是,要正確地使用心理歷史學,那個人就必須超然於星球和區域之上,只把人類當作抽象的資料來處理——而這正是阿瑪羅爾所做的。

但謝頓卻做不到,只得自嘆弗如了。

阿瑪羅爾道:“我估計我們又有進展了,哈里。”

“估計,尤果?僅僅是估計嗎?”

“我是不想把話說得太滿。”他一本正經道(謝頓知道,他是少有這種幽默感的),於是他們移駕秘密辦公室。這裡地方小了點,但卻遮蔽得極其嚴密。

阿瑪羅爾坐下,翹起二郎腿,道:“你的那個關於繞開渾沌效應的新方案也許在區域性是有效的——當然,代價是會損失一些清晰度。”

“那是當然。有所得必有所失。那是宇宙的運作規律嘛。不管怎麼說,我們總算是愚弄了它一下。”

“但也只是小小地愚弄了它一下而已。那樣子就象是透過毛玻璃看東西。”

“總比我們把多年時間花在嘗試透過鉛看東西要來得好。”

阿瑪羅爾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幾句,接著道:“但現在我們可以識別明暗的變化了。”

“解釋一下。”

“我無法解釋,但我已經有了‘天元’,為了做出這玩意兒我忙得象頭——象頭——”

“不妨說象頭駝駱①吧。那是在海立肯上的一種動物——一種用來負重的家畜。川陀上沒有的。”

“如果駝駱幹活是很賣力的,那麼我研製‘天元’的情形大概就象這種動物差不多吧。”

他按了下辦公桌上的密碼鍵盤,一隻抽屜無聲無息地開啟滑了出來。他從裡面取出一塊黑黝黝的立方體,謝頓饒有興趣地仔細端詳。“天元”

的電路原理是謝頓自己研究出來的,但將其付諸實用的人卻是阿瑪羅爾——他確實是個心靈且手巧的人。

房間裡暗了下來,方程式與關係式在空中微微閃光,大量的數字在其下蔓延開來,盤旋在辦公桌的上方,恰似被無形的細線懸掛在半空中一般。

謝頓道:“太棒了!只要天假其年,總有一天我們可以用‘天元’製造出一條數字長河,標示出過去與未來的歷史。我們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各條細末支流,並且研究出改變它們流向的方法,讓它們朝我們所希望的方向流去。”

“是啊,”阿瑪羅爾淡淡道,“如果我們能在有生之年掌握這門學問並將其付諸實施,我們認為最好的選擇,說不定也會導致最壞的後果。”

“相信我,尤果,這個問題同樣折磨得我每晚睡不安寢。可我們目前還尚未實現到這一步。我們現在所有的——正如你所說,只不過是透過毛玻璃模模糊糊地識別明暗罷了。”

“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