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罪?請朝廷一定嚴懲鍾諤。薛向自然要上書為鍾諤辯護,那理由也很充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原就是為的前線瞬息萬變,給將軍們充分發揮智慧才幹留下餘地。鍾諤捨身為國,何罪之有?何況,此次受降,原是皇上成命在先,只是尚未及時送達而已。即便這些都不算數,他一舉收復失州,成就了近百年來絕無僅有的第一大功,就是天大的罪孽,也該可以將功折罪!有大功而受罰,今後誰還敢替國家出頭!神宗當然向著薛向、鍾諤,又有事實及功績可以說嘴,這一波攻擊也被化解了。
但這事並沒有完。到保安軍知軍楊定等出事,該算的賬還是算了。
西夏失了綏州,當然不能就這麼罷休。他們將沿邊各軍州的官兒們認真排了一下隊,最後選定了保安軍。先是在邊境鬧事,抓了若干邊民;然後又通知保安軍,請知軍大人到邊境那邊協商,以便和平解決衝突。知軍楊定想都沒想,就帶著幾個人過去了。人一過去,就被他們綁起來砍了。問他們理由,他們倒也乾脆:“這叫一報還一報。得了我的綏州,不能沒有代價!”
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大宋的邏輯,竟與西夏一模一樣:也將保安軍的賬,上在了綏州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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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遺事 第六十四回(4)
最解恨的,當然是發兵###。可卻害怕國力不濟,北面且有契丹虎視眈眈,不好隨意開動干戈。歷來對於外侮,沒有辦法雪恥除恨,就在國內尋找替罪羊,這是唯一最簡便、也最痛快的出氣方式。先前找賬算的那一幫官兒,又重新開始征伐了:不但鍾諤,這一次也掛上了師正。不是鍾鍔、薛向挑釁在先,西夏人又何至於在保安軍報復!罪不在西夏,先必須嚴懲鍾諤、薛向。至於綏州,荒州一個,為了撫慰西夏,永結友好,最好還是還給他們!
這下,連神宗也面臨著壓力了。師正既也成了靶子,不但不能為鍾諤說話,因為想著皇上面臨的壓力,自己也難理直氣壯為自己辯護了。結果,鍾諤到底被抓到長安去了。他倒很硬氣;一把火燒了所有可能牽涉他人的來信;審起來,也是一問搖頭三不知,只說凡事都是他一個人的責任,與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干係。罪不容赦,外加態度惡劣,連降四級,貶到隨州受管制去了。師正也被一貶再貶,先是去知絳州,後來又貶到信州,再移潞州,好大一陣子都沒翻過身來。
樞密使文彥博、呂公弼也主張奉還綏州,那邏輯也大同小異:為一個不毛荒州,淘那氣划不來。
曾公亮卻堅決反對:“一州雖說不大,卻有關國家的主權尊嚴。好不容易收回來的,怎麼能無緣無故又還給他們!何況,也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
新任的延州知州郭逵身處第一線,簡直不能理解朝廷怎麼會有這樣荒唐的主意!多收一州,邊境線就向北推進一州,縱深擴大,對於腹地的防禦不是再好不過嗎,怎麼能丟?再說,已經被他們殺了朝廷命官,為他們處理了邊境官員,現在又無緣無故要送回收復的失地,向人示弱,也不能孬到這個地步!堂堂天朝,怎麼能這樣沒有尊嚴!還有,嵬名山一族已經歸降,還了綏州,將他們怎麼辦?朝廷還要不要信譽?將來怎麼號召四夷!綏州決不能隨意奉還!他的意見,當然有他的分量,朝廷是不能完全視而不見的。
剛剛執政就能收復失地,叫近百年的大宋第一次揚眉吐氣,神宗怎麼著也不願拱手再送還人家。但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兩府大臣意見又不統一,他心裡也不踏實。至少,得讓大家能大致有個統一意見,不至於完全對著來,那還怎麼同心同德!大體也是為了這個,他才讓步貶了鍾諤、薛向,哪裡是真正願意犧牲他們呢!但退步也得有個限度,再拱手讓出綏州,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需要有個人出來控制局面;西夏那麼鬧,陝西一路也得有個得力的人去鎮守,才好放心。
神宗徵求曾公亮的意見:“陝西方面得去一個得力的人,朕才放心。棄、守綏州,也才可以有個了結。愛卿看來,派誰去好呢?”
公亮說:“只有韓琦最合適。慶曆期間他就曾與范仲淹一起宣撫陝西,正是輕車熟路。眼下又正好還在京城,改派也方便。”
“朕想著也只有韓丞相合適。只是目下這種情況,他會不會推諉不去呢?”神宗有些猶豫。
“不會。這種大事,韓琦不會沒有分寸。牢騷話恐怕要說幾句,聖上不去計較就是了。實在怕他推諉,皇上可以直接下個改派的手詔,一面也好催他趕快動身就職。”公亮似乎很有把握。
“這個辦法好,萬無一失,就這麼辦!”神宗也特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