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仁宗與太皇太后,有了撮合這一對童男童女的意思。
仁宗常常笑著對太皇太后說:“十三與滔滔,天生一對,將來朕一定成全他們。”十三是英宗的排行;而滔滔,則是高太后的小名。
太皇太后也開著玩笑說:“好呵,滔滔配十三,再合適不過!我就將這女兒嫁給官家做媳婦了!”
大宋遺事 第七十六回(2)
當時的趣話,後來真兌現了。不過,高太后出嫁的時候,英宗還不過是個普通宗室子弟,官也不過是個監門或將軍而已,連升團練什麼的都還是後來的事。加上英宗天性有些敦厚,這小時候的上風,自然一直要佔下去。到英宗由十三團練做了皇上,成了至尊,可家裡的風向,一時卻還轉不過來:英宗仍然不得不甘居西風,在東風的威勢下慢慢出溜。
小小的風頭,日久天長,就會形成性格。不僅在夫妻關係上處處恃強鬥狠,待人接物往往也會這樣。不說別的,敢瞞著皇上,不明不白地接受太皇太后價值二三萬兩黃金的賞賜,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有時,她連姨娘兼婆母的太皇太后,都會不大買賬。
英宗不是經常有病嘛,女色自然就親近得少了。這對重製度、重子嗣的皇家,可不是件好事!英宗這裡病剛一好,太皇太后就提醒高太后:“官家即位已經很有一段時間了,如今身體也漸漸康復,身邊沒有幾個侍候的嬪妃,怎麼成呢?”
高太后當時臉就拉下來了:“啟奏娘娘,滔滔嫁的是十三團練,可沒有嫁給皇上!”
這話回得相當刁蠻:我既嫁的是團練,您也就少擺皇上譜了!還當團練的窮日子過吧,想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沒門兒!
太皇太后是看著她長大的,自然知道她的習性,禁不住一笑,再不說什麼了。太后自發了話,英宗也只好仍舊過他的團練窮日子,只與太后及她身邊的人廝混了。好歹他身體不好,慾望不強,又很快去世了,倒也沒生出什麼太大的糾紛來。
英宗既已去世,在兒子手裡,當然更不會做小了。雖有夫死從子一說,連老子都要讓自己三分,兒子還能怎麼樣嗎?
神宗正退朝歇著呢,見母親風風火火地趕來,連忙迎了上去:“母后這會兒趕來,是有事?傳喚一聲,兒子不就過去了嗎,幹嗎自己大老遠跑一趟!”
“我是來求情的,不自己跑一趟,成嗎?”高太后仍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什麼人敢得罪母后,讓您生這麼大氣?趕快說出來,兒子給您出氣!”神宗賠著笑,一面上去攙著她坐下了。
“既這麼說,我來問你:咱們娘母子一起住著,關誰腰疼,要他們來嚼蛆渣子?”太后板著臉問。
難道已經有人向太后透了風聲?“母后聽說什麼了?不過是有人多事,上摺子要將二弟、四弟搬到宮外去住,並沒有什麼。”神宗淡淡地說。
“都說些什麼?讓娘看看!”口氣不是商量。
“不過是那些話,叫母后看了生氣,還是不看吧!”神宗勸道。
“我就知道準沒好話!這些當官的哪兒不能討好,偏要離間咱娘母子、兄弟骨肉?可見,絕不是什麼好東西!”太后發狠罵道。
“母后罵得對。不過呢,大道理倒也是為朝廷好!”神宗還想解釋。
“我不管,也不懂什麼大道理不大道理!我只知道我是娘,得護著你們兄弟三個不叫生分了!可憐你父皇死得早,就丟下你們三兄弟,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們不團在一塊兒!什麼時候我閉上眼,一蹬腿去了,眼不見心不煩,你再攆你兄弟,我就不管了!”說到傷心處,太后竟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起來了。
神宗聽了,也有些傷感,趕緊趴下行禮,說:“兒子不敢,請母后放心!”
太后這才破涕為笑,伸手扶起皇上:“你現在是皇帝了,那頭也是輕易叩的?趕快起來!娘養的兒子娘能不知道嗎,你是個好樣的!怕只怕臣下挑唆!這個上書的,不管是誰,也不管他有多少道理,皇兒都要給為孃的一個交代!不是跟他本人過不去。殺雞儆猴,是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咱們孃兒兄弟之間,容不得別人亂插嘴!”
神宗雖不情願,也只能答應:“兒子知道了。”
送走太后,神宗就將章闢光的摺子批轉中書了,要中書治他一個離間皇親罪。
公亮接到批轉的摺子,傻了眼:怎麼能這樣顛倒是非呢?可皇上的批語字真句實,沒有一點挪移的餘地,更不要說傳聞中的太后是如何如何震怒了!要討好,只能閉上眼睛遵旨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