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理解卻是緩慢與艱難的,《紐約時報》無可匹敵的政治專欄作家詹姆斯·萊斯頓不理解為何毛澤東不接受他的專訪——這種要求從未被拒絕過。中國重又開始將自己置身於世界體系中,吸收外來文明的努力重又開始,她充滿了一個多世紀前的新奇與無知。在湖南師範學院學生梁衡的記憶裡,1979年春,他聽說外語系的美國教師準備表演舞蹈,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高鼻子、藍眼睛的外國人,並被她灑脫的舞姿所傾倒。同年秋天,他寫了一篇英文論文,決定找這位美國教師修改,但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初勸他不要去,因為“去找一個外國人會引起懷疑”,最後好朋友決定陪梁衡一起去,這樣可以證明他的清白。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中國與美國:217年的理解(6)
幾乎像好萊塢電影,梁衡與這個叫朱迪斯·夏皮羅的美國教師相愛了,遭遇上的極端差異與思想上的相似使他們彼此吸引。當他們決定結婚時,大學領導勸梁衡“你要熱愛祖國,要內外有別”。最終朱迪斯·夏皮羅給*寫了一封信,由中國最高領導人批准了這樁婚姻。
美國的80年代與中國的80年代同樣充滿喧囂。前者在電影明星羅納德·里根的帶領下,進入瞠目結舌的浮華世界。放任自由的經濟政策成為主流,華爾街天才們成為最大的明星,星球大戰計劃則拖垮了蘇聯。
而中國的80年代則充滿了吸納新知識的狂喜與混亂,已經過時的生活舶來品如迪斯科、霹靂舞、喇叭褲、錄音機與各種學術思潮、朦朧詩歌一樣大行其道。瞭解世界的熱情與個人主義的覺醒以*式的誇張方式一起釋放出來。美籍歷史學家黃仁宇在以“大歷史”方式研究中國歷史多年後,在1985年得出一個當時並不引人矚目的驚人結論“中國已經完成向現代文明過渡的過程”,這位學人視角獨特地在中央情報局有關“中國在1985年的經濟成敗”的報告上,發現中國政府已經可以在“數字上進行管理”。
中國青年們不會注意到黃仁宇的判斷,他們的念頭是“到美國去,到美國去”,對美國的擁抱態度在80年代的知識青年中廣為接受。即使那些已經獲得社會地位的人也願意放棄在中國的一切,去尋找美國夢,而那些更年輕的孩子則為更細節的事物驚詫。人大附中的張巖在1983年第一次看到烤麵包機,它來自美國。河海大學一年級學生湯正宇清晰地記著1988年,他在上海第一次看到《時代》雜誌時的驚異,一對到中國旅行的美國夫婦將雜誌送給了他。《伊甸園之門》、《光榮與夢想》這樣的非一流美國著作,成為一代人心中的經典。
弗蘭西斯科·福山不無譁眾取寵地稱1991年為“歷史的終結”,因為蘇聯解體與柏林牆的倒塌,令美國推行的“自由原則”在世界範圍內大獲全勝。而中國的自尊心則因為一連串不愉快的事件而再次被強烈地激起。90年代的中國或許比任何時刻都更有效地吸收與實踐著外來文明。儘管民族情緒因為《中國可以說不》、因為轟炸中國使館事件、因為南海撞機事件而不斷地被一次次掀起,中國也以同樣的熱情在採納著美國代表的商業遊戲規則,自由市場這一10年前不可置信的觀念如今成為了常識。
“去*,去簽證。”
流傳在20世紀30年代的“中國市場的神話”再度盛行,2000年中美雙邊貿易額達億美元,作為全球最大新興市場的中國充滿誘惑。20世紀初留學西方的中國學生偏愛人文學科,他們急欲以“新精神”取代“舊傳統”。而80、90年代的留學生則一致性地選擇了理工科與商科,今日的哈佛MBA比起當年胡適之的哲學博士更具誘惑力。由管理學、自由市場與網際網路驅動的全球化程序在90年代後期響徹全球,這場運動或許比五四運動更有力地對中國進行了再一次的啟蒙。商業文明從來就不僅僅意味著如何物質化,而健康的商業規則同樣需要個人主義、信任、利用數字而非意識形態來進行管理。而這一切正是中國在融入世界程序中時最大的障礙。90年代的中國dot…英雄們,那些與當年的胡適之、周作人一樣年輕的小夥子們,儘管過於吵鬧、並充滿了小人得志式的張揚,但他們的確極為有效地引進了世界最新觀念。這種失敗的運動,也同樣充滿了孫逸仙照搬美國式共和制度的蒼白與可笑,但它對於商業世界的啟蒙意義、對年輕一代的解放意義也不可忽視。網際網路比一切說教更有效地打破了等級觀念、年齡習慣和教條主義。
中國與美國:217年的理解(7)
民族情緒與反美情緒在90年代的中國時起時落,並呈現令人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