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世界又該發生怎樣的變化。而對於更多試圖獲得強大的國家來說,美國的幾次轉型充滿著啟發意義:它是如何強大,又將如何衰落。它不僅*著政治家與歷史學家的興趣,也同樣令我們這樣的普通讀者興致盎然。
我們的世界
對我來說,美國給我的最令人愉快的印象是它對不同文明的吸收。儘管我在肯尼迪機場還是感受到某種壓抑,並在華盛頓一家酒店裡遭遇到了種族問題。我不得不承認,作為華人,你很難真正進入美國的主流社會,甚至還可能遭遇李文和事件。但美國還是提供了別的國家無法比較的寬容。美國人會把法國人送的自由女神像作為自己的標誌、它在二戰期間對於歐洲難民的接納、幫助美國人建造原子彈與衛星的人很多來自歐洲與中國,還包括每個人都知道的矽谷。美國的民族自尊心也不那麼強烈,他們心安理得地把希臘文明、羅馬文明、莎士比亞當成自己的遺產,就像他們自己的馬克·吐溫。他們也把花木蘭當成自己的動畫片主角,即使沒有那樣親切。他們對更高階的文明也表現出極大的尊敬。在美國學界最受人尊敬的知識分子都是那些與歐洲傳統更為緊密的人。除了商界與學界,在戰後美國外交政策中起到了支配性作用的基辛格與布熱津斯基都是東歐的難民,奧爾布萊特同樣是。
決定一個國家的真正水準,是他們的亞精英層與精英層的大小,《紐約時報》的100萬讀者,或是《新共和》的10個人訂戶都屬於這個層次。他們的大學與無數的智囊機構都在像政府一樣思考著全球化的問題,並進行爭論,也在相互抵消。
如果你身在紐約,你根本不會覺得自己是外國人,因為大家都是外國人。在世界經濟論壇召開前夕,邁克·艾略特在《時代》上撰文說,紐約是典型的全球化城市,這裡的外國人已經佔40%,多種文化使這座城市充滿活力。
從這層意義上,困擾中國發展的一個很大問題就是,它缺乏一個更寬廣的胸襟去吸收整個世界的遺產。我們必須承認的一個現實是,中國在整個世界的格局中依舊不是一個領導性的角色,我們也沒有能力去與美國或者歐洲抗衡,我們不僅在政治與經濟上處於弱勢,我們在人類的精神領域也同樣乏善可陳。在過去的100年裡,中國對於整個人類文明的貢獻即使不為零,也是微乎其微,我們沒有產生任何有影響的思想家、作家,甚至連一份亞洲領導性的報紙都沒有。
當然,我們已經有了一段不可能消除、也無需消除的歷史負擔。從西方照搬新模式也不可行,但是擁有一種健康的心態去學習與實驗卻是當務之急。老實講,我們缺乏基本的現代的政治、商業與文化理念。以我們的行業為例,新聞的理念來自西方,而非我們自身的,在目前情況下,我們依舊在學習在美國媒體中可能是約定俗成的習慣,比如獨立的編輯制、比如新聞寫作的基本手法,如果你連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都不瞭解,你不可能產生什麼創新。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中國與美國:美國傳統與我們的世界(5)
況且,這種學習的過程並非令人無法忍受,也不是什麼忽略中國國情。總是談論所謂“中國國情”的人,往往是一群被“意識形態化”的人。我們首先是人,我們有人類的通性,其次才屬於一個國家和一個民族,這個世界有著太■共同的財產。
對於這一點,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在《阿根廷作家及其傳統》中說得極為清楚。他說,認為阿根廷作家必須寫作阿根廷特色的作品是愚蠢的。他說,在*文化標誌的《古蘭經》裡,根本沒有提到過駱駝,因為對於先知默罕默德來說,駱駝是現實的一個組成部分,沒有必要去加以突出,只有一個偽造者才會努力突出駱駝。同樣地,如果因為拉辛寫作古羅馬與希臘題材,就認為他不是法國詩人,或是認為英國人莎士比亞不該選擇丹麥王子作為主人公,也是極度可笑的。事實上,英國最偉大的兩位作家,莎士比亞與喬叟都是處理義大利題材的高手,而在義大利的歌劇中,中國的公主圖蘭多也可以成為中心人物。
博爾赫斯在文章中得出這樣的結論,“整個西方文化就是我們的傳統”,“我們應該把整個宇宙看成我們的遺產,不能因為自己是阿根廷人而侷限於阿根廷的特色。”我希望,中國新一代的年輕人能夠理解這些。只有我們對自己足夠自信,我們才可能毫無心理障礙地吸收別的文化的遺產,本·拉登的信徒才會有此障礙。當然,這一切並不是要讓你覺得因為身處發展中國家而身份卑微,或是產生某種令人厭惡的諂媚心態。對於這一點愛德華·薩義德在駁斥亨廷頓的《文明的衝突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