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沒有完全按照腱子所說的去做。要想徹底擺脫功成的糾纏,就乾脆不當什麼老師。她把功成叫到巷子後的僻靜處,“我有心上人了,你以後別再找我。”
他根本不相信這個說法,嘻嘻哈哈地靠上前,雙手撫在她的肩上,身子往下一蹲,想佔她的便宜,“哎喲,嚇得我的腿都軟了。”
她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嚴肅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還隨手掏出一張事先早就準備好的照片遞給了他。
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與腱子幸福甜蜜的合影,簡直是五雷轟頂,打得他象傻子一樣,痴痴呆呆的。
“你也別難過。我和他在讀書時就有感情,他一直都在追我,我現在答應了他。”牡丹想解釋一下,也想安慰安慰他。
他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只覺得天旋地轉,頭痛難忍,不得不倒頭就睡。
等到第二天醒來時,功成目光呆滯,口裡斷斷續續地重複一個字:“熱……,熱……,熱……。”
母親迷信,以為是所謂的“鬼纏身”,立即在家裡燒香拜佛,求菩薩保佑她的寶貝兒子。當然也雙管齊下,迅速將功成送進了醫院。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治療,醫生初步診斷為間歇性精神分裂症,並給他開了神經類藥物,建議居家療養。
此後,他的病情時而好轉,時而惡化。好轉時與正常人一模一樣。惡化時,他覺得全身燥熱,一個人穿條短褲,打著赤膊,神情木然地在田野裡四處遊蕩。所幸的是沒有攻擊侵害他人的傾向。
得知發病真相的母親氣憤難平,覺得牡丹恩將仇報、腳踏兩隻船,是個狐狸精,也是罪魁禍首,幾次想鬧到女方家理論理論,以解心頭之恨。
支書老王都將她攔了回來,認為婚戀自主自由,人家女孩沒有錯;要怪的話,只能怪自己的兒子心理素質差,承受能力不強。如果鬧到牡丹家,不僅有損自身形象,還會引發旁人的恥笑,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看來,兒子教書育人是再也不可能了。王支書便把功成安排到大隊的副業隊,病好時可以幫忙幹活,病發時也不影響他人。他還從顧全大局的角度出發,吩咐小學校長繼續請牡丹擔任教師。
“牡丹,還是參訓去吧。”校長滿懷喜悅地找到牡丹,表功似的說,“這可是我和王書記共同的意思。”
那一刻,牡丹突然一陣心酸,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她強忍著淚水,“謝謝您們!沒有必要了。”
校長疑惑地望著她,“馬上開學了,同學們需要你。”
“可我不需要他們。”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校長更加疑惑地望著她,“那你好好考慮考慮,不要錯失良機喲。”
“考慮也沒用。”她依舊心不在焉地答道。
校長莫名其妙地走了,心裡犯起了嘀咕,“人還能這樣說話嗎?”
近段時間,牡丹一直心神不寧,不僅說話答非所問、含糊不清,而且做事也經常犯錯。母親做鞋,叫她拿根針過來,她卻遞給母親一根線。她去洗衣服,走到池塘邊上才想起來忘了帶肥皂。功成生病,她心裡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她知道,他真的愛自己。這種強烈的愛讓她震驚,也讓她感動。越感動,她的內心就越難受,已不是愧疚、自責那麼簡單,而是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眼見女兒神不守舍的樣子,母親十分焦慮,生怕弄出什麼病來。她多方勸慰,女兒怎麼也聽不進去。她想最好的辦法,就是真的把牡丹許配給腱子。如果成功了,不僅能讓女兒安下心來,說不定還能進城找份正式的工作。可找誰來牽線呢?母親依舊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