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功卻已經到了極限。
蘇勤忽然想起蘇老爹,家裡的兩條狗,甚至還有刁蠻的沈星兒。
開封。
時漸天寒,路上的人都紛紛穿上厚重的衣服,卻不影響往來的喧譁和熱鬧。
大隱隱於市。
不會有人想到如意樓居然會是開封大相國寺附近的一座大宅。
飛簷翹角,肅穆莊嚴,有著大戶人家的派頭,卻無王公貴族的高調,大門上方牌匾儼然寫著“沈府”二字,路過的人只猜想這可能是一個書香世家,或者年老致仕的官宦府邸。
侍劍上前敲門,不一會,門便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僕人,皺紋滿面,佝僂著背,見到侍劍和他身後的人,皺紋頓時笑成一朵花。
“公子,您回來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蘊含了一些驚喜和熱情。
沈融陽心底漾起一絲溫暖,笑容也真摯起來。
“嗯,福伯,我回來了。”
如意樓因為他的歸來而熱鬧起來,端茶遞水和準備飯食的人差點撞成一團,去通報的人又和正欲前來彙報的人錯身而過。
沈融陽剛進正堂,一名鵝黃衣裳的女子隨即也走了進來。
“小芸,近來可好?”
樂芸點點頭,含笑福了福身,在下首坐下。“一切尚算安好,喜總管往遼國未歸,怒大哥去視察蘇北的鋪子了,哀姐姐聽說您來了,正在做些菜餚,一會便好。”
這喜怒哀樂四人,便是在沈融陽之下,輔佐他掌管如意樓的四名總管,其中以喜容年逾六十為尊,樂芸剛滿二十為幼,依次排下來,是上一代如意樓主,也就是沈融陽的師父栽培出來的人,除了喜容來歷莫測,當年被老樓主所救感恩留下來之外,其他三人幾乎是與沈融陽一起長大的孤兒,除去主僕名分之外,彼此更像朋友或親人。
“公子,聽說這一路上,跟著您的人可不少。”樂芸略感無奈。
“在荊湖北路就被我們甩開了。”侍琴得意道。(注:荊湖北路,即武昌)
沈融陽與陸廷霄在青城山下分手之後,陸廷霄即回北溟教,而他則召回侍琴侍劍,不緊不慢地回開封,一路上跟了不少人,沈融陽卻沒有出手,只讓侍琴侍劍設法將其甩開。
樂芸微微蹙眉。“公子可知道跟蹤者為何人?”
沈融陽不答卻問:“這邊探查的結果如何?”
“極難查到,對方分散各處又很隱蔽,我們的人查了許久,才摸出一點蛛絲馬跡,約莫是與晉王有關。”樂芸知道自家公子極厭惡扯上與朝廷有關的是非,卻仍不得不告知,在她看來,晉王的舉動,也許意味著朝廷的動向,便將自己的推測也說了出來。
沈融陽所想卻正好與她相反。
晉王趙光義,當今聖上之弟,在除去早夭者的趙氏兄弟中排行居中,曾有擁立之功,並隨其兄南征北伐,又受太后喜愛,宋史說他“性嗜學,工文業,多藝能”。
這樣一個人……
沈融陽隻手撐額,陷入沉思。
他所在的這個時代,已經遠離了群雄並起的亂世,雖然西有吐蕃諸部,北有遼國甚至高麗,在不久的將來更有西夏立國,但這並非一個你登高一呼就能四聚人才而造反的環境。他縱然知道一些後事,也擁有令江湖中人稱羨的地位和財富,卻並不意味著自己就天下無敵。在之後的幾十到一百年間,諸國將會有一段很長時間的對峙,這是彼此實力均衡所註定的歷史,是任何人力無法改變的,自然也包括他。
所以他只希望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自己與身邊的人都自在無拘,對於朝堂乃至國家的未來,不能也不想去涉足。
但是現在,晉王把手伸進江湖了,從林家莊的數條人命,到困住他與陸廷霄,無不讓人心生疑問。
未來的宋太宗,你究竟想做什麼?
農曆十一月被稱為冬月。
冬至大如年。
對於辛勞了一年的百姓來說,進入這個月份,意味著可以稍作喘息,開始準備冬至祭祀的用品。
“下雪了!”白皙的手伸出來,接住更加無瑕的雪,樂芸驚喜道,卻在回頭看向梅樹的那一刻消聲。
那人靜靜地坐在梅樹下,初冬的細雪飄落在他衣服上,隨即消融,頭髮也蒙上星星點點的白色,他正抬頭看著梅花簌簌落下,嘴角含笑,剎那仿若永恆,樂芸突然有種湧上心頭的感動。
“瑞雪兆豐年。”沈融陽輕輕道。
“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