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曾在斜月坡上交手過一次,那時候一方擔心沈融陽傷勢,一方只為阻攔拖延時間,俱都沒有使出真正的實力,如今這一戰,卻恰好是讓他們得以真正對上。
棋逢敵手,將遇良才,也許就算沒有今天,他們也會另找時間機會交手。
這世間對手寥寥,有君為敵,豈不快哉!
兩人所到之處,葉子竟是都被劍氣拂落,只餘光禿禿的樹枝。
轉眼之間,交手已近四十招。
打的人難解難分,看的人凝神屏息。
何苦眉角一挑,劍尖朝對方下盤點去,陸廷霄面色不變,直取對方胸口。、
何苦勘勘碰到對方衣物的劍鋒驀然一轉,竟是掠向陸廷霄持劍的手腕,對方不閃不避,劍光一滑,朝著肋下而去。
眾人只見兩人踏著樹枝層層而上,那身法竟似武當派的梯雲縱,只不過身姿飄逸輕快,更加高明,而他們就在這暇隙片刻之間,劍光交錯,錚然作響。
片刻,二人錯開,分立於兩棵樹上,眼尖者一看,一人持劍袖子削去一截,另一人肋下衣物被刺破一段。
何苦一笑:“陸教主之劍,果然名不虛傳。”
陸廷霄不答。
眾人一頭霧水。
還打不打了?
今天的陽光並不猛烈,透過枝葉蔓藤照在諸人身上,說不出來的舒服暖和。
微風輕輕拂過,吹得兩人衣角俱都揚了起來,周圍卻靜悄悄的,沒有一人出聲。
少頃,陸廷霄手腕一翻,劍尖直刺對方眉心。
一些人這才看明白,原來之前並不是結束。
他們只不過是在等待和尋找。
尋找對方的破綻。
吳祺站在人群之中。
他並沒有跟峨嵋派眾人一起,而是自己尋了處不起眼的地方,混在人群之中。
峨嵋派的人也正看著戰況,只以為他走失了,並不在意。
他望著兩人幾乎交錯難分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有點猶豫,又有點不甘。
半晌,終似下定決心,覷了個空,使上內力,將鐵丸子似的東西擲向兩人。
那東西落地即爆,他倒不擔心準頭。
眾人沒想到在這當頭居然有人偷襲,眼睜睜地看著鐵丸子投向二人。
陸何之戰正酣,高手對決,不容分心,兩人雖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無暇□去擋。
丸子疾射出去,卻在勘勘接近兩人的時候被什麼東西擊中。
砰的一聲,半空爆開巨響,火花四濺,帶著濃濃的硝石味。
觀戰的人俱都神色大變,鬨然散開,仍有不少細碎火星落在一些人的衣物上,引起小小的燃燒。
沈融陽坐在另一旁,自是不受影響,但是打落那東西,卻是用了內力,氣血浮動,便咳嗽起來。
雙眼卻移向方才丸子疾射出來的人群處。
吳祺接收到他的目光,敏銳似洞若觀火,心中一慌,忙移開視線。
周圍的人很多,他不虞會被發現,卻終究是做賊心虛。
自己是名門正派出生,這種齷齪心思莫說自己也心虛,若是被師門知道了,只怕只有被逐的下場。
所以他才特地尋了人多的地方,想著渾水摸魚。
心頭惴惴,狂跳不已,卻還是為沒有傷到陸廷霄而憾恨。
再想到剛才失手之後沈融陽的那一瞥,便不敢再暗算了。
那邊長寧的馬車離得較遠,要去相救必然不及,眼見變故平息,這才鬆了口氣。
在場諸人心思各異,不一而足。
陸廷霄聽得那咳嗽聲入耳,清冷眉目一動。
何苦覷準機會,手中劍法變幻,詭譎莫測,竟未給對方任何機會。
步步驚心,俱都是致命的險招。
至此兩相交手,正式入了高 潮,餘下眾人停了方才小小的騷亂,專心看這精彩絕倫的一戰。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那場中兩道身影,未曾有過氣竭停手的時候。
兩人過招已近四百,仍無勝負之分。
一些江湖前輩,也忍不住心下微凜。
再這樣下去,只怕不是一方先死,而是兩敗俱傷。
兩人的身影幾乎都被劍光籠罩,外人再也無法覷見其間情形。
只聞劍氣縱橫,恍如龍吟。
劍吟聲止。
光影消失。
兩人各飛身退了一段距離,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