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我也光對她笑笑。”
徐克嘆了口氣說:“那老太太,表面上對人挺近乎的,你不知怎麼著就能把她得罪了。一旦得罪了她,嘴才損呢!望風捕影的有風無影的,她恨不得滿世界替你張揚。”又自言自語地,“這就好比,我是一隻黃鼠狼,實際上並沒吃雞,但吃雞的臭名肯定遠揚了。這種事兒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現在我倒覺得有些虧了。”
小俊毫無反應地呆聽著,呆坐著。徐克接著說:“如果我們之間真的‘那個’了呢,我遭議論也不覺得虧了,但又會因為根本不打算娶你,而覺得太罪過,太對不起你了。”他苦笑了。
“去他媽的!怪只怪我自己昨晚不該喝醉了。原打算昨天晚上就跟你分手的,沒曾想反而睡到了一張床上。”他說罷,進了洗臉間。他一邊往牙刷上擠牙膏,一邊說,“小俊,別生我的氣,啊?我一時衝動,我向你承認錯誤!唉!捫心自問,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也不配是一個男人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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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輪 第四章》20(5)
他刷完牙,漱完口,一邊照鏡梳頭,一邊繼續說:“我答應你,咱們也不必分手了,昨天晚上那頓最後的晚餐,不過算是昨天的最後的晚餐吧。從今天起,咱們同舟共濟,一條繩拴倆螞蚱!咱們在四面楚歌之中,要臥薪嚐膽、東山再起,咱們一定要東山再起!到那時咱們也別分什麼老闆僱員的了,你就當第二把手吧!”
客廳裡靜悄悄的,這使他感到奇怪。
“小俊,我說的話你聽著沒有?”
他走入客廳四下一看,小俊已不在沙發上了。
他跨到窗前,推開了窗子,街上也不見小俊的身影。徐克匆匆忙忙穿了上衣,衝出家門,邊扣衣釦邊奔下樓梯邊喊:“小俊!小俊!”
他在三層碰到了老太太,老太太古怪地莫測高深地笑。他也衝老太太古怪地尷尬地笑。
他不由得又退上了樓。徐克回到家裡,發現了桌上的紙條,正是小俊昨晚寫了又揉了的留言。
他看過後,抓成一團,緊攥在手心,坐在沙發上吸菸。他將煙狠狠按滅在菸灰缸裡,接著用打火機將紙團燒了。他走入了臥室,注視著小俊在枕頭上的頭印。
他沮喪之極地撲倒在床上,臉埋在枕頭上,雙手摟抱住枕頭。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他敏感地爬了起來:“小俊,我就知道你沒地方去,你會回來的!”
他自說自話著開了門,門外是五六個男人。
徐克愣了:“你們?”他們一個個板著臉強行進了門,為首的一個男人遞給他一封信,徐克看過信後,如鯁在喉地:“明白了……”
為首的男人說:“你明白了,咱們就好辦了。”又遞給他一張名片:“我是他聘的律師。欠債還錢,古之法也。上法院也不過是這麼個結果,而且會使你當一次被告。不但進一步有損你的名聲,同時也有損你們以往的交情,是不是?”
徐克呆呆地說:“我已經說過,我明白了……”
為首的男人還不算完,又說:“光說你明白了不行。你得表示同意。你同意了,我們才敢開始行動。否則,我們豈非等於是私闖民宅,掠奪民物麼?”
徐克連聲說:“我……同意……”
為首的男人對另外的男人們說:“開始吧,先搬值錢的,後搬傢俱什麼的;一車不行,可以分兩車嘛!”那些男人們開始搬走電視機、錄影機、音響什麼的。
徐克默默地望著,為首的男人遞給他一支菸:“吸一支?”
徐克說:“不,剛掐,謝謝!”
為首的男人自己吸了起來,他踱到書櫥前,看書:“看來你還挺肯花錢買書的……都看過麼?”
徐克苦笑地:“哪裡,沒時間看……”
“那不成了陳列品啦?”——從書櫥內取下了一本托爾斯泰的《復活》,“知道託翁是哪國的麼?”
徐克搖搖頭。為首的男人一邊看一邊繼續說:“屠格涅夫、果戈理、契訶夫、巴爾扎克、哈代——還都是些偉大作家的不朽名作呢……”一邊說著,一邊把書取下來,吩咐一個隨員,“這些書單放著,不許弄髒了,都歸我了。”
徐克默默退入臥室,緩緩坐在床上,拿起小俊枕過的枕頭,摟抱在懷裡發呆。客廳裡的對話聲,夾雜著搬傢俱的響聲:“地毯搬不搬?”
“搬啊。這還用問麼?搬得一乾二淨,也抵不了全部債啊!”為首的男人走入臥室對徐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