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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趙殃子勸慰道:“先別說喪氣話,刀還沒在架脖子上呢!”耿玉峰晃晃悠悠站起來,趙殃子扶住他:“你先穩住神兒,等天黑透的,天黑透了我來搭救你們。”

趙殃子把手伸進從羊皮兜子裡,掏出幾個窩頭和一塊熟肉:“先吃飽喝足了,別的不用你們管。”耿玉峰說:“萬一被他們發現了,不但我逃脫不了,你還要跟我一塊吃瓜落兒。”趙殃子說:“吃瓜落兒就吃瓜落兒吧,我他媽的也豁出去啦!我怎麼也不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把你給插了呀!要死,我陪哥哥一塊兒死!待會兒,趁亂勁兒咱就開蹽……他六舅的,管不了那麼多啦!”耿玉峰感動得放聲大哭:“我那可憐的媽呀!”

季廣源正大吃大嚼著,被耿玉峰的哭聲嚇得眼睛瞪老大,趙殃子忙去捂耿玉峰的嘴,低聲道:“快閉聲,叫人看見咱們在一塊可就麻煩啦!”耿玉峰抽噎了一下,噤聲了。趙殃子撕下一塊熟肉,遞到他嘴邊上:“大哥啊,你也吃點兒,吃飽了肚子才好有章程啊!等鬍子搪鞽了,我來叫你們。”又瞪了季廣源一眼,狠道道地說:“別噎著你——下作玩意!”季廣源咳嗽了幾聲,一抻脖子把窩頭嚥了,耿玉峰卻不張嘴,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兒不知在找什麼,靠著牆根兒坐到了地下,兩手抱住頭,一動不動了。

藉著酒勁兒,土匪們有的練功夫有的耍錢。練功夫的有的練拳踢腳,有的耍起大刀,有的栽楞著膀子練槍法,有的乾脆野貓一樣練習爬樹翻牆,有個翻牆的土匪喝醉了手腳不聽使喚,怎麼也上不去,下面有人幫忙用頭往上頂,勁使大了,卻摔到了牆外頭,這小子被摔疼了在牆外破口大罵;土匪頭目打麻將、推牌九,小崽子在碗裡用骰子擲大小點兒,有輸了不給錢的,雙方便動手打起來。酒量小的早已醉得不醒人事,人仰馬翻躺倒一地,沒有躺倒的也犯了酒後癲狂,哭的哭、笑的笑、鬧的鬧、罵人的罵人,漸漸的他們的哭鬧演變成了相互扭打。

兩個彪形大漢扒光上身,牛一般地咆哮著,瞪著牛肉色的眼睛,握著拳頭對撲著。轉眼,土匪們好像得了傳染病,都跳起來掄上了拳頭。“啊哈哈哈……打!打!打!”那些沒動手的,也都叫嚷著動起手來,撲哧撲哧地往臉上、鼻樑上、咽喉上、嘴巴上一通亂打……

趙殃子沒敢沾酒卻佯裝喝醉的樣子,見他們廝打成一團,繞著院子溜達了一圈兒,在伙房找到了給土匪做飯的寡婦邰氏,把懷裡那個紙包交給她,囑咐她給耿家捎回去。

趙殃子交待完畢,溜至背靜處趁人不備一把火把草料棚點著了。大火吞噬著整個馬廄,土匪們被驚呆了。駝龍、二龍跑出來,氣急敗壞地高聲叫罵著,指揮著手下把馬匹從大火裡牽出來。趙殃子趁亂閃身再次潛入磨坊,壓低嗓音說:“快快快!再不閃,恐怕就來不及啦!”

黑暗處,有個鬧肚子的土匪正蹲在牆根兒下解手。他含著菸袋哼哼嘰嘰唱著驢皮影兒,咬開秫秸正要揩腚,看見兩條黑影從眼前跑過去,嚇得他一激靈:“毛兔子似的,急著奔喪還是著急投胎呀?”

那傢伙看見遠處起火,忙提上褲子,叼著褲腰端起步槍,大叫:“快來人哪,放火那倆小子往這邊跑啦!”隨即舉起大槍……

“砰——!”槍響了,他的抿襠褲堆到腳脖子卻全然不知,剛要抬腿追趕,不料被褲子絆住摔了個狗吃屎,菸袋摔出老遠,臉磕在一塊石頭上,嘴唇和鼻子都跌出血來。

趙殃子聽見有人詐唬,接著又是拉槍栓又是放槍,嚇得一閉眼睛,心說:完啦!

凡是有點兒戰爭經驗的人,都能從槍聲中作出準確判斷:擊中目標的槍聲沉悶,放空的槍聲清脆。趙殃子聽見這聲沉悶的槍響,不由得心往下一沉,只是不知道打在誰身上,不管打中誰都完蛋了。他後悔沒把場子打掃乾淨……

“七九式”漢陽造步槍穿透力很強,這一槍正中耿玉峰肩頭,彈頭從肩胛骨穿過,造成了一個不足一厘米的貫穿傷,擊穿耿玉峰身體的子彈並沒有給他造成更大的震盪也沒有傷及其他器官,半拉身子一麻像被人猛地踹了一腳,一個趔趄栽倒在荊棘裡。土匪們大呼小叫著追趕過來,耿玉峰就勢葡匐在一塊懸空的臥牛石下面,閉上眼睛聽天由命了。

那個土匪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倚在臥牛石上朝地上吐了口血水,撩起前襟捂著還在流血的鼻子,一低頭像發現了什麼,用槍管撥開灌木叢,陰陽怪氣地喊起來:“別藏啦,麻溜兒出來,不出來我就再給你一噴子!”

果然,這傢伙朝遠處放了一槍。別處的土匪聽見槍聲,向這邊跑過來:“喂,在哪呢?”“往哪跑了?”

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