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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白礬樓包間裡,就不允這些人入了。”張堅庭道。

馬涓招來跑堂的閒漢,向他點吃食,百味羹、蝦蕈、乳炊羊、入爐細項蓮花鴨、炙雞、鹿脯、從食蒸作、旋切萵苣生菜、西京筍等白礬樓著名的菜餚都點了。

“上好的白礬酒,多上幾壇來!”朱紱高聲道,隨手賞了他一陌錢。

“好嘞,列為客官慢座賞曲,用些瓜果,菜餚一會兒就來!”跑堂樂開了花,收了錢就出去張羅。

到目前為止韓嘉彥還未感到明顯不適,這白礬樓她並不是沒有進來過,只不過此前只是白日來此用餐罷了。白礬樓白日與夜間是兩幅圖景,到了夜間,藝妓全部出來營業了。

朱紱這幫人尚未點妓前來,她就當是來飲酒吃飯。若是他們點了妓,那她就必須要找藉口離開這裡。她實在沒有辦法如尋常男子那般與娼妓調笑,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這世上沒有娼妓這個行當。

奈何,她沒有能力幫助世間廣泛存在的娼妓從良,這是她們的生存之道,她無能為力。她也不會以一副腐儒的嘴臉去勸人從良,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躲避。

不多時,佳餚美酒陸續端上。樓下忽而傳來喧囂的呼喊起鬨聲,眾人好奇自牖窗探出頭去,就瞧見臺上,有一絕代佳人款款曳步而來。

錦衣緞帔,墜領露玉項;襦裙曳地,蓮步款款邁;危髻珠翠,叮噹環佩響;眉目濃麗有正氣,朱唇懶笑一抹,揉成旖旎傲骨奇女子。

她手捧一把琵琶,走至舞臺中央,緩緩向臺下觀眾施禮,接著坐在了舞臺中央的圓墩上。

“師師姑娘!真絕色矣。”朱紱雙目放光。而一旁的馬涓已經招來閒漢,將門口掛著的雅間號牌遞了下去。

很快,全場靜了下來。李師師青蔥玉指撥動琵琶琴絃,清脆的絃音舒緩奏出,不多時,便有動人至極的唱詞傳來:

“天涯舊恨,獨自淒涼人不問。欲見迴腸,斷盡金爐小篆香。

黛蛾長斂,任是春風吹不展。困倚危樓,過盡飛鴻字字愁。”

這詞便是秦觀新作《減字木蘭花·天涯舊恨》,被李師師婉轉唱出,猶如唱進了人五臟六腑,柔腸百結,心兒都掛在了她的身上,如痴如醉,難捨難分。

韓嘉彥一時感慨,李師師不愧是汴京第一等的名妓,這唱腔之美,蕩人心魄,恐怕很長時間之內,都難以有人可以超越。

一曲唱完,眾人意猶未盡,但李師師不再唱了,有跑堂的來給她遞牌子,手裡一串的全是雅間的房號,都要請她去雅間內一坐。她問了那跑堂的幾句,最後挑了一間,自順著浮廊上了二樓去。

由於離得太遠,眾人聽不清她選了哪間房,但眼尖的韓嘉彥注意到就在他們這間房的隔著天井的對面,有一間房半掩牖窗,能看到窗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她初入汴京時於城門口偶遇的秦觀。他並非一人獨飲,還有幾人相伴。

想來,李師師應當是去尋秦觀去了。

馬涓:“遺憾,我也遞了牌子去,師師姑娘沒有選咱們。”

張堅庭:“能聽這一曲已然是十分有幸了,不過也確實遺憾,我還以為新科進士能有印象加成呢。”

朱紱:“咱們還沒成新科進士呢,哈哈哈哈……”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玩笑起來。倒是宗澤不言不語,只是默然飲酒吃菜。一旁的謝盛正好奇地對張擇端褡褳裡的尺子問東問西,此二人的心思全然不在李師師身上。

不多時,就聽朱紱道:

“既然無緣與師師姑娘私下見面,咱們也叫幾個姑娘上來吧。”於是又招來跑堂的閒漢,點了四名相熟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