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經驗的寫作。所謂“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
變”,人類深思的默省存在的意義、靈魂的歸依、命運的奧秒等形上問題,早在神
話發生時代就開始了,歷經無數萬年的苦心孤詣,到了近代,新興的實用功利主義
者,竟譏諷此一心靈活動為“象牙塔裡的夢魘”,這才真是精神文明惡夢的起點呢
!尤其,在大眾傳播事業力量無比顯赫的今天,缺乏實在內容的泛趣味化主義,被
推波助瀾地視為最高人生價值,沉思和深省活動反被目為蒼弱的“青春期呆痴症”
的後遺,這種意義的普及,形成了“危機時代”的來臨。
儘管做此引論,也不能掩飾《雨季不再來》在內容技巧上的有欠成熟。十多年
前,煩惱的少年三毛難免把寫作當成一種浪漫的感性遊戲,加上人生閱歷和觀念領
域的廣度不足、透視和內訴能力尚未長成等原因,使她的作品超於強調個人化的片
段遐想和感傷。但是,從中所透露的純摯情懷和異質美感,欲別具一種奇特的親和
力。《雨季不再來》只是三毛寫作歷程起步的回顧,也是表徵六十年代初期,所謂
“現代文藝少女”心智狀態的上乘選樣。
當三毛還是在二毛的時候(自序)
我之所以不害羞的肯將我過去十七歲到二十二歲那一段時間裡所發表的一些文
稿成集出書,無非只有一個目的━━這本《雨季不再來》的小書,代表了一個少女
成長的過程和感受。它也許在技巧上不成熟,在思想上流於迷惘和傷感,但它的確
是一個過去的我,一個跟今日健康進取的三毛有很大的不同的二毛。
人之所以悲哀,是因為我們留不住歲月,更無法不承認,青春,有一日是要這
麼自然的消失過去。
而人之可貴,也在於我們因著時光環境的改變,在生活上得到長進。歲月的流
失固然是無可奈何,而人的逐漸蛻變,卻又脫不出時光的力量。
當三毛還是二毛的時候,她是一個逆子,她追求每一個年輕人自己也說不出到
底是在追求什麼的那份情懷,因此,她從小不在孝順的原則下做父母請求她去做的
事情。
一個在當年被父母親友看作問題孩子的二毛,為什麼在十年之後,成了一個對
凡事有愛、有信、有望的女人?在三毛自己的解釋裡,總脫不開這兩個很平常的字
━━時間。
對三毛來說,她並不只是睡在床上看著時光在床邊大江東去。十年來,數不清
的旅程,無盡的流浪,情感上的坎坷,都沒有使她白白的虛度她一生最珍貴的青年
時代。這樣如白駒過隙的十年,再提筆,筆下的人,已不再是那個悲苦、敏感、浪
漫、而又不負責任的毛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