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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部分

氣。

“你有沒有看過樹?有沒有看過花?你覺得怎麼樣?”她又問。

撒哈拉朋友說∶“在電影上看過。但是啊,你有沒有看過沙漠的星空,我們的

星,都像玻璃一樣━━”撒哈拉人對這片大漠有著無比的熱愛,她住久了,也有同

樣感覺。“想到中國,我竟覺得那是一個前世,離我是那樣遠,遠可不及。”撒哈

拉的家,就此開放了。駱駝肉做菜,也發覺不是那麼不可忍受的事了。結交朋友,

認識環境,《懸壺濟世》和《芳鄰》就是這樣寫出來的。

她告訴我,在沙漠裡學到最大一門功課就是“淡泊”。

(反過來說也許是“懶散”。)“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名,也無所謂利�

他們就是沙漠裡的一種產物,跟沙漠裡的一塊石頭,一朵仙人掌上的小花一樣,屬

於大自然。”

他們從不抱怨冷,從不抱怨熱,也許知道世局,但並不關心�如果每一個人都

像撒哈拉人,這個世界不會進步,但至少和平。

“更可貴的,他們是非常快樂的民族,可是並不刻意追求�這是最高的境界,

也是最低的境界。”

她說,沙漠裡,物資的需求幾近於零,但仍然有精神生活。他們不一定了解宗

教的真正意義,對於回教的“律”卻信守不渝。他們也沒有看過繁華世界,有水喝

,有駱駝肉吃,就很滿足了。

“政治意義還是要被瓜分時才恍然覺悟的。他們只知道自己屬於沙漠,甚至很

有錢的沙漠人到德國留學,回到沙漠後,還跟我說∶“多麼快樂,又可以用手抓飯

吃了!””

說這些話時,態度是專注嚴肅的,但是,她的笑聲、手勢、連帶彈菸灰的姿態

,都十分俏皮、坦然,人事風霜的歷練,似乎使她反璞歸真。

她一直是理想主義者。

“學校並沒有給我什麼樣的教育,而且,我一直希望離家出走,見識更廣闊的

世界。”

哲學系三年級,她首次聽到一張西班牙古典吉他唱片,非常感動。西班牙的小

白房子、毛驢、一望無際的葡萄園,那樣粗獷,那樣樸質,是她嚮往中的美麗樂園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應該到那裡看一次,然後把哲學裡的蒼白去掉。”

終於成行了。

不過,今天的她仍然認為去西班牙是一個浪漫的選擇,而不是一個理性的選擇

住在馬德里大學宿舍裡,既不認識什麼人,語言也不通,唯一的依靠,就是家

信。收不到信,就流淚,收到信,就關起房門不停的寫回信。除了讀書,她不知道

如何建立自己,完全沒有計劃過日子。

“出國前,我的個性很不開放,始終所想的就是一個人生的問題∶為什麼?為

什麼?那時候常想死,想自殺,但是到了西班牙,看見別人的生活方式,才知道這

樣也是健康的,並不膚淺。”

聽見音樂,他們就在大庭廣眾下旋舞,毫無顧忌。她想,怎麼會這樣開放?恐

怕自己永遠也做不到。日子久了,習慣了,她感染了他們熱情的天性,不知不覺融

入了自己的血液裡。

她慶幸有這樣一個寬闊的起步,另方面,又感到前途茫茫。考慮良久,她選擇

了德國,繼續前程。

在蕭邦和喬治桑住過的一個島上做了三個月導遊,賺了點旅費,一張機票,她

到了德國,進入歌德學院,專攻語文。

一天念十六小時的德文,九個月就取得德文教師資格,對一個外國人來說,是

非常難得的成績,“但也是我留學生活最貧乏的一段。”

她輕輕地笑,抿抿嘴唇∶“我一天到晚就在唸書,對德國的人和事,完全講不

出來。我認識的德國,就是上學的那條路和幾個博物館、美術館。”

回想起來,真是很大的損失。她情願沒有拿到什麼證書,情願說不好德文,(

她學的德文,有“正統”的柏林口音。)而瞭解他們的衣食住行。

在德國,也打工。看見廣告上徵求一個漂亮的日本女孩子,她想,為什麼要一

個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