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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你收了她們的靈魂,她們快死了。”他說著不流利的西班牙文。

“我什麼?”我聽了大吃一驚,這實在是冤枉我。

“你,你這個女人,會醫病,也會捉魂�在這裡,統統捉進去了。”他又厲聲

指著我的照相機,要過來打。

我看情形不很對勁,抱著照相機就往外面逃,我跑到車子上大叫我的保護人巴

新。

巴新正在送水,看見了這種情形,馬上把追我的人擋住了,但是人群還是激動

的圍了上來。

我知道,在那種情形之下,我們可以用不送水,用沙漠軍團,或是再深的迷信

來嚇阻他們,放我跟我的相機平安的上路。但是,反過來想,這一群以為她們已是

“失去了靈魂的人”,難道沒有權利向我索回她們被攝去的靈魂嗎?

如果我偷拍了幾張照片,就此開車走了,我留給這幾個女人心理上的傷害是多

麼的重大,她們以為自己馬上要死去了似的低泣著。

“巴新,不要再爭了,請告訴她們,魂,的確是在這個盒子裡,現在我可以拿

出來還給她們,請她們不要怕。”

“小姐,她們胡鬧嘛!太無知了,不要理會。”

巴新在態度上十分傲慢,令我看了反感。

“去,滾開!”巴新又揮了一下袖子,人們不情不願的散了一點。

那幾個被我收了魂的女子,看見我們車發動要走了,馬上面無人色的蹲了下去

我拍拍巴新的肩,叫他不要開車,再對這些人說∶“我現在放靈魂了,你們不

要擔心。”

我當眾開啟相機,把軟片像變魔術似的拉出來,再跳下車,迎著光給他們看個

清楚,底片上一片白的,沒有人影,他們看了鬆了一口氣,我們的車還沒開,那些

人都滿意的笑了。

在路途上,巴新和我笑著再裝上了一卷軟片,嘆了口氣,回望著坐在我身邊的

兩個搭車的老沙哈拉威人。

“從前,有一種東西,對著人照,人會清清楚楚的被攝去魂,比你的盒子還要

厲害!”一個老人說。

“巴新,他們說什麼?”我在風裡顛著趴在巴新身後問他。

等巴新解釋明白了,我一聲不響,拿出揹包裡的一面小鏡子,輕輕的舉在那個

老人的面前,他們看了一眼鏡子,大叫得幾乎翻下車去,拼命打巴新的背,叫他停

車,車煞住了,他們幾乎是快得跌下去似的跳下車,我被他們的舉動也嚇住了,再

抬頭看看巴新的水車上,果然沒有後望鏡之類的東西。

物質的文明對人類並不能說是必要,但是在我們同樣生活著的地球上居然還有

連鏡子都沒有看過的人,的確令我驚愕交加,繼而對他們無由的產生了一絲憐憫,

這樣的無知只是地理環境的限制,還是人為的因素?我久久找不到答案。

再去沙漠,我隨帶了一面中型的鏡子,我一下車,就把這閃光的東西去用石塊

疊起來,每一個人都特別害怕的去注意那面鏡子,而他們對我的相機反而不再去關

心,因為真正厲害的收魂機變成了那面鏡子。

這樣為了拍照而想出的愚民之計,並不是太高尚的行為,所以我也常常自動蹲

在鏡子面前梳梳頭髮,擦擦臉,照照自己,然後再沒事似的走開去。我表現得一點

也不怕鏡子,慢慢的他們的小孩群也肯過來,很快的在鏡子面前一晃,發覺沒發生

什麼事,就再晃一次,再晃一次,最後鏡子邊圍滿了吱吱怪叫的沙哈拉威人,收魂

的事,就這樣消失了。

我結婚之後,不但我成了荷西的財產,我的相機,當然也落在這個人的手裡去

蜜月旅行去直渡沙漠時,我的主人一次也不肯給我摸摸我的寶貝,他,成了沙

漠裡的收魂人,而他收的魂,往往都是美麗的鄰居女人。

有一天我們坐著租來的吉普車開到了大西洋沿海的沙漠邊,那已是在我們居住

的小鎮一千多里外了。

沙漠,有黑色的,有白色的,有土黃色的,也有紅色的。

我偏愛黑色的沙漠,因為它雄壯,荷西喜歡白色的沙漠,他說那是烈日下